夏正行自己显然没有注意到那块血迹。
他走进来后,祁飞的视线不自觉地就落在他脖子后的那块、如同桃花的血迹上。
夏正行走进来的时候像是带来的一整个季节。
虽然是桃花,但祁飞觉得来临的却是夏天。
就如同窗外的盛夏一样。
让祁飞整个人都开始迷惘起来,仿若被淹没在了蝉声之中。
“我真伤得不重。”
祁飞坐直身,接过夏正行递给她的牛奶。
“腿只是脱臼,现在已经不疼了。”
“不行。”
夏正行把祁飞摁回床上。
大热天的夏正行竟然还给祁飞严严实实得盖上了被子,他抬起手摸向祁飞的额头。
夏正行的手一向非常温热,可现在放在她额头上、祁飞觉得他的手有点清凉。
还挺舒服。
夏正行拿走手的时候,祁飞甚至条件反射地跟着抬起额头想要寻回那片清凉。
“医生说你有点发烧,在这里住一晚上观察,明天带你回去。”
“原来发烧了,怪不得有点热。”
祁飞俩咧开嘴,漫不经心地笑起来。
“就算发烧也是我自己都没感觉的那种,能有多严重?回去吧,医院里飘来飘去都只有白色。”
白色的被子,白色的墙壁,看上像是被抹平的空无。
“就待一个晚上。”
夏正行把椅子挪到祁飞的病床前。
“观察一个晚上,顺便明天再看看你的腿有没有问题,今天我们来得晚没来得及做体检,明天继续做一个全身的体检。”
夏正行说得很轻柔,让祁飞觉得自己好像被夏正行当成了一个易碎品。
还是一扯就能散开的那种。
祁飞看着夏正行哭笑不得,最后选择低头把吸管插入牛奶盒子,慢吞吞地喝起牛奶。
在医院里,牛奶白得十分应景。
“那班长你在这儿再待会儿,我就先回去了,还有事儿。”
黄豆朝他们招手,揶揄地朝祁飞眨了眨眼。
祁飞觉得黄豆可能误认为他们谈恋爱了,故意在回避,立马抬起手就想喊住黄豆——
她慢慢放下手...好像是事实。
没什么可辩解的。
即使再陌生,再不熟悉,但她和夏正行确实是...恋爱了。
一想到这,祁飞的心里好像确实被一种不明的情感所包裹住。
以至于她和夏正行单独相处的气氛变得奇怪起来,她甚至察觉出紧张。
祁飞翻着夏正行给她带来的漫画书,翻书的声音都不敢大。
祁飞觉得夏正行好像在看着她,想要转过头来确认他是不是在盯着,但最后身体却僵成一团。
不敢动。
如果她转过头后夏正行正好盯着她呢?
一想到可能会发出这种情形,就连翻书的手指也发软。
祁飞头一次想夏正行早点离开,但是一直等到晚上八点夏正行还在,病房里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很清晰。
祁飞看向病床旁低着头认真看书的夏正行。
“你不回去吗?”
祁飞问。
“刘云没给你打电话?”
“刚刚回来的路上给她打过电话。”
夏正行抬头。
“我跟她说我在照顾你,会晚些回去。”
“好。”
祁飞再次瞥见夏正行脖子后的血迹,还没有消,就像一朵桃花一样深深地刻在那儿。
看了一眼祁飞立马收回视线,桃花血迹入眼滚烫,似乎要在人的眼中烫出一块疤来。
夜色逐渐浓厚,耳边翻书的声音变得飘摇。
祁飞闭上眼睛,被窝里有一股奶香味,估计是白天喝牛奶的时候没注意洒出来了些。
喝过牛奶再加上有些低烧,祁飞很快就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的指缝慢慢得嵌入了另外一个人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温暖而又有一股清冽的甜味。
那个甜味像是糖味,又像是清柠味。
祁飞分不清。
虽然她的手很温暖,但是梦境却很潮湿。
梦里祁飞是六七岁的模样,拎着运动鞋想要去洗。
明明走在路上,但身后跃上两个黑影,夺走她手上的鞋直接扔到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