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两个主题的舞蹈动作全部顺完,顾莫才停下手下的动作。
话少人狠,几句短短的“练习”贯穿了整个肌肉酸痛的下午。
南野也是越来越欣赏自己的这个室友了,甚至觉得这个孩子身上有着许多自己应该学习的地方。
比如踏实,比如不浮华,比如爱读书爱学习。
顾莫伸出手,闷声把瞿宇乐从地上拉起来。
瞿宇乐屈着腿在地上打了个圈,终于顺着顾莫的劲儿站起来,像是得了软骨病一样靠在了顾莫的背上。
一边靠着,一边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女人,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的,我记住你了。”
顾莫没理他,华火倒是搭腔地笑了几声,笑完后又觉得幼稚,便抬出腿轻轻踢了一脚瞿宇乐的屁股。
“说什么鬼话呢?”
“南哥,我先回去冲澡了。”华火接着说道,“今天晚上我们的任务就是回宿舍练歌词,明天一起合,对吧?”
“嗯。”南野点头,“加油。”
“一起去啊华火。”瞿宇乐勾上华火的肩膀,两人迈着酸痛的腿离开。
顾莫看着南野,欲言又止。
“怎么了?”南野拉伸胳膊,感受身体的延展,“你都对着我欲言又止一个下午了,到底想说什么”
“你等我一会儿。”顾莫转身就跑,只留下一句话,“我马上回来。”
可他跑得太快,南野只含糊听见了几个音节。
“什么凳子?”南野还想说什么,顾莫已经跑没影儿了。
他叹了口气,开始整理自己的背包,这么一弯腰,他又觉得后背的不适。
怎么回事?
他并没有太在意,拎起包没有回宿舍,而是去了三楼的小教室。
小教室里一个人都没有,也没有镜头的打扰。
南野松开手中的背包,走到教室里,躺到地板上。
他闭上眼睛,开始回忆上午老师说的要点。
上午做了那么多遍平地起,总感觉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成功。
是身体没有适应这个动作,是腿部和腹部的配合度还不够,是身体的节奏——
南野屈起腿,屏住呼吸,用力往上跃起,想象自己是一个轻巧的抛掷物,用身体的核心力量把自己抛掷出去——
“砰!”
脊椎骨再次重重地摔在地上。
疼。
灼烧感一点一点从脊椎骨往上蔓延,但南野内心却升腾起了一点期望——
他似乎抓住了那种感觉,只差一点点,真的就只差一点。
他跃起来的高度已经比上午好多了。
南野只是揉了揉自己的后背,没有再管这疼痛,继续练习。
“砰”“砰”“砰”
三楼的小教室就只有这一间亮着,传来一遍一遍让人听着胆战心惊的声音。
一下课,余留幺就和徐洛戚跑到别墅区的小卖部。
“老板,有没有跌打的药膏,祛瘀的那种?”
他们两个人异口同声。
“怎么今天这么多人来买这东西?”老板挠了挠头发,“刚刚有个叫顾莫的练习生也来买,你们这么多人受伤?”
老板打开玻璃柜,抽出药膏。
余留幺伸出手,抢先接过药膏,他转过头对着徐洛戚说道。“我去给他吧,你就先回宿舍。”
徐洛戚还没有反应过来,余留幺就已经跑走了。
徐洛戚僵硬着举在半空中的手,看着余留幺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人为什么啊?这么关心南野?”徐洛戚侧过头,看向跟在他后面的曹想凡。
“不知道。”曹想凡摇头,“也许跟你一样,是南野的迷弟吧。”
顾莫回到百人训练室里,左右环顾,没有看到南野的踪影。
“南野呢?”他拽住一个路过的练习生问道。
被问到的练习生第一次跟顾莫说话,惊异于顾莫竟然主动跟他打招呼这个事实,愣了几秒钟后这才说道。“不知道,反正没在训练室,要不你回宿舍看看?”
他跑回宿舍,打开门后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南野去哪儿了?
他一边想着一边走向C班的宿舍区域,难道是去找瞿宇乐和华火吗?
路上,他遇到了在走廊上奔跑的余留幺,看起来也在找什么人。
顾莫推开C班集体宿舍的门,一眼就看到了瞿宇乐。
“你轻点儿。”瞿宇乐耷拉着脑袋对华火说,“你当我这是钢铁腿啊?”
华火拿着云南白药对准瞿宇乐的小腿一通喷,“喷药你都怕疼,疼在哪里?这薄薄的水雾,你还要它怎么个轻巧法?”
“欸顾莫?”瞿宇乐抬头看见顾莫,条件反射地放下裤子遮住自己淤青的小腿,结果就是华火失手喷了他一裤子的云南白药。
“你怎么来了?”瞿宇乐问道,“A班下凡来C班视察了!吾等凡人真是…”
顾莫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小腿。“掀开。”
“没什么大事儿,不是因为今天下午的训练,这伤早就有了…”他话还没有说完,顾莫弯下腰掀开他的裤脚。
顾莫顿了顿,而后一声不吭地打开药膏、开始给瞿宇乐上药。
“女人,你这么温柔是不是在勾…”瞿宇乐还想说胡话,结果顾莫手下一个涂抹,他直接痛得只剩下“嘶”声。
余留幺在走廊里奔走着,问了几个人,开始爬楼梯。
途中遇到了王寿,跟他打了个招呼。
“砰”
当事人南野在小教室里浑然不知外面的情况,继续着一次一次徒劳的练习。
他摔倒后,立马屈起腿重新开始练习。
这一次他的动作非常迅速,几乎没有给疼痛蔓延的机会。
吸气、呼气、发力——
“砰”
虽然是再次摔倒,但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感觉,怎么说呢…
就像是开红酒的时候,用手左右挪动拔出瓶塞,却不小心卡在了瓶口一厘米的地方,上又上不来,下又下不去。
但真的,就差这么一厘米。
南野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上令人眩晕的灯光,在心里默念。
三、二、一。
发力!
双腿蹬出去的那一瞬间,他猛然调动核心力量,上半身呈一个轻巧的弧度抛出去,他整个人就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推上去,凌空而起。
也就在凌空的那一刹那,南野仿若听见了细小的、如同红酒瓶塞被拔开的声音。
双脚落地。
南野喘着气,慢慢抬起头,看向镜子里站起来的自己,汗水从刘海上滴落。
他做到了?
南野习惯了倒在地上,失败了这么多次,突然成功,他竟然开始怀疑自己。
刚刚他真的做到了?还是自己的想象?
他快速地再次躺下去,再次尝试——身体真的如同记住了这个动作,轻巧地不像话,南野再一次凌空而起。
他真的做到了!
不是幻想、不是想象,他练了这么久,真的做到了!
内心有个地方暖融融的,喜悦被堵在胸口,他环顾着空荡的教室,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来。
“南野。”
与此同时,教室的门打开了,传来熟悉的声音。
南野转过头。
他笑起来,心中被无处表达的喜悦冲破心口,没有犹豫,他直接奔跑着扑向了来人。
南野如同一个大型犬一般,扑过来把闻一墨冲击得差点倒在地上。
“闻一墨,我做到了!”
南野抬起眼睛,单眼皮的大眼睛里倒映着灯光,却璀璨得像是星光一般。
这是一种单纯而毫无保留的喜悦和信任。
“闻一墨,你怎么来得这么及时!说!你是不是监视着我!”南野兴奋到口不择言,用脑袋顶着闻一墨的脖子。“我就知道我能做到,没给你丢脸是不是。”
闻一墨咽了咽口水,他愣了半响,最终把冲到嘴边的责备吞了下去。
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站在窗外半个小时,看着南野一遍又一遍地摔在地上,某个地方疼痛得都快要抽搐起来了。
中间不知道有多少次,他都想破门而入。
但他最终选择了在南野尝试成功后才走进了。
他又能怎么办呢?
南野这个人,从以前都是这样,不懂得放弃,更不懂得照顾自己,最坚强也最固执,最温柔也最让人心软。
闻一墨长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心脏的某个地方比南野的后背还要淤青。
“你叹什么气?”南野抬头,眼神比灯光还明亮。“我跟你说,你应该为我吹口哨为我骄傲…”
闻一墨伸出手,放在南野被汗水打湿的头发上,毫不留情地揉乱他的头发。
“南野,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