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常说惊蛰是雷声引起的,想象着天上有个鸟嘴,背生双翅的神仙一手持锤,一手连环击天鼓,发出轰轰响声。
还没有到惊蛰时节,这万千雷柱一打,民间死伤惨重,乌黄蔽日,仓皇逃窜的百姓跟进了油锅的似的,雷又起山火,一时烟熏火燎,好不煎熬,“天老爷!这叫什么事儿!出了什么事儿?”
“怎的好端端起了雷,总不该是哪方神仙,要齐齐渡劫飞升了吧。”
“探出什么没有!”镇守西南的将军吼声不逊雷声,手底下的人听了这怒气冲冲几声吼,往外探的人,自是一波又一波,便是不出去打探的,也脚底抹油溜出去,尽量躲着不在他跟前碍眼。
“报!大人,不好了,魔教里的探子刚传来消息,那妖兽轸水蚓,竟挖开龙脉偷了珍珑御印开了……”有探子连滚带爬冲进室内。
“开了什么,快说!”
“开了魉都之门。”探子咬咬牙,不忍再说,于阶前重重叩首,“大人,妖族毁约,鬼门将开,我等何去何从,太泽境平民百姓如何安身……”
“化钧斧呢?”将军大骇,连连追问,“魔教化钧斧尚在,何至于此,赫兰圣女可在?我等太泽境诸人,愿与魔教结盟,无论如何,先请出化钧斧闭鬼门为要!事后若要担责,我愿一力承担!”
“大人!”探子泪流满面,“妖界蓄谋已久,赫兰圣女生死不知,可摩尼花已经谢了,钧天斧若非魔教嫡系血脉无法开启,前圣女红莺娇下落不明,此时去寻,只怕也……来不及了!”
教化钧天,脱苦众生,真魔万相,天外乾坤……
摩尼花谢,圣女归墟。
将军向前走了几步,一个趔趄,心知魔教圣女赫兰奴纵然未死,只怕也已经废了。
没有乾坤鼎跟钧天斧镇都,鬼门必开,事已至此,他沉住气道:“在长老们到来之前,下令各城,开九天玄星阵,召集民众前往阵中避难,能救一个……是一个吧。此一劫,妖界必然会乘机大开杀戒,开兵库之门,士兵带斩妖剑前往阵中护卫,若有潜藏的妖族,杀!”
“喏!”
龙淮岛的桃花正吐蕊。
三槐丘氏的千金,撑着十八骨罔天伞顶着雷雨慌慌张张朝碧玉台跑,后头还跟着一连串的家仆,气喘吁吁喊她:“大小姐,慢些,慢些!老祖今个一早就闭关了,您这会子去只怕也开不了禁地的门!还是去寻长老从长计议才是……”
“今日异变直指西南,定有大事发生,如今战天大哥跟月婵都去了西南,我心里不安……”丘玉函提着裙摆,一路横冲直撞,跑到了禁地大门之外,举着双手砰砰捶门,“祖父!祖父大人,请您出关……”
“大小姐,咱们隐居海外,西南即便再有大事发生,也轮不到咱们这里……您别喊了,万一家主回来瞧见,只怕您又要受罚。”
“放肆!你敢拉我!”丘玉函推开想要拉自己的仆人,跪地在门外,“祖父大人,请您借玉函覆舟一用,若事态危急,覆舟瞬息千里,我龙淮岛若是往西南救下太泽帝君,太泽境必记此恩情。”
丘玉函还欲再说,从门口传来一阵疾风,猛然将她卷至十米之外,摔落桃花树下。
“迹不入俗,影不出山,我龙淮岛避世多年,玉函,不得再言。”门外传来沙哑苍老的声音。
丘玉函颓然低头,抬手擦去嘴角血痕。
桃花纷纷落了她满身,瓢泼的雨水已将她淋湿,此时遥望漫天阴沉雨幕,眼前浮现那白衣青帛的背影。
“啪”的一声,雨水砸在湖面荡开涟漪,红莺娇看着前方白衣青帛的背影出神。
她终于追上了萧战天。
可是见着萧战天奋不顾身扑上去护住柳月婵的举动,怔愣在原地,看着柳月婵被扶起时苍白秀雅的面容,唇一抿。
红莺娇时常想,若不是柳月婵无论对谁都是这样一幅冷冷淡淡的模样,萧战天还会喜欢上她吗?萧战天说对她跟柳月婵的心是一样的,红莺娇不信。
人的心,如何能分成两瓣?
人心都是肉长的,喜欢一个人,再没有能容第二个的道理。
早年红莺娇故意气萧战天,抢了几个美貌公子哥回魔教,萧战天又急又气,与红莺娇大吵一架,这才互通心意。
柳月婵清高,红莺娇的傲气也不比她少。在场两女对萧战天既有爱,又有些微妙,难以察觉的恨与不甘埋在心底,时时刻刻便要出来醒醒神。
柳月婵被扶起来后,叹道:“没事,你不该跟来……”
“萧郎。”红莺娇出声将萧战天叫住。
萧战天回头见她,愣住,连忙松了握住柳月婵的手。
红莺娇走到萧战天身边后,脚下步子终于停下,人也清醒许多,顾不上拈酸吃醋,带着几分佯怒,她只瞪了柳月婵一眼,便急忙忙对萧战天道:“乾坤鼎可在你那里?先还给我,今日这雷定与魉都有关,只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我回魔教瞧瞧,若有个万一,还得拿鼎镇一镇。”
红莺娇心中有万般揣测,虽说没了乾坤鼎,但魔教之中有她师父赫兰奴在,乾坤鼎主镇压,钧天斧主杀伐,她虽偷了乾坤鼎,可斧头万不敢动,今日异变,只担忧魔教出了什么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