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柳月婵未就寝,太?冷,她干脆盘膝在?床修行静坐。
待体内经脉里的灵力收归于?灵台之?中?,柳月婵双手掐诀,散去?指尖涨热。
她今晚已运转十个周天循环,深知已达骨骼经络的极限,再继续下去?反而?有碍修行,便停下。
因着年幼,她还没有分到自?己的院落,而?是跟三百年前一样,与师姐叶青旋住在?一起。
凌云峰常年是雪,绿植难存,叶青旋筑基之?后移栽了一大片竹林在?住所?,置法?器以维持生机,使得小小的院子里绿意盎然?。寒风里,竹枝杆修长挺拔,凌霜傲雪,擦着叶片的簌簌声,更显得小院安静。
柳月婵性情的养成,与她所?处的生长环境几乎是密不可分的。
最亲近的师兄跟师姐,都属于?修者中?难得的雅人,一个好诗词,一个通雅乐,连带着柳月婵修行之?外,琴棋书画皆有涉及。
这几个月,柳月婵每日跟着内门弟子学习最基础的阴阳五行跟八卦理论,表面上?并未有出格之?举,私底下按照原本的阵法?及心境相关?精研,身为凌云宗弟子,夯实基础几乎已深深刻在?柳月婵身体力行之?中?,她并不急于?突破练气期,心中?另有盘算。
修行完,拨弄了一会儿阮琴,柳月婵靠在?椅背上?,感受着从窗户吹进的冷风拂过额前的碎发,喃喃自?语道:“雪……快停了。”
每年入夏,凌云峰的雪就会停,等入山的铁索放下来,拜师的人就可以登峰。
又是一个月过去?。
凌云城里来了不少外地人。
凌云宗铁索已经放下,都是赶来拜师的,风雪虽停了,温度还在?,凌云城中?到处都是冰雕,每天都有匠人故意举着锤锥敲敲打?打?,瞧见新来登峰拜师的男女老少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已经成了当地一些老百姓的独特消遣。
这熙熙攘攘一群人中?,能真正进入凌云峰的,能有五个都算破天荒。
“喏,小孩,你的糖葫芦。”
“咔。”人群中?,一个戴着虎头帽的矮胖小孩搓了搓手,接过小贩递来的糖葫芦,咬了一口咯咯几下又吐出来,眼神不悦的望向小贩,“这也?太?硬了吧,咬不动!”
“天冷,使劲咬!”
“我要换一串!”
“那不行,咱们凌云城糖葫芦都这样,不兴换的。”
“吃个糖葫芦都嗑嘴……算了,不吃了!来这儿就没吃过一个中?意的!”
小贩打?量了下矮胖小孩的衣着,建议道:“咱们凌云城的冰酿、烈酒跟烧肉,那可是鼎鼎有名的,小公子,你上?那儿,瞧见最高的那座楼没有,去?那儿吃!保管你吃啥都说好!”
“酒确实不错。”小孩有些怀念的舔了舔唇,“可惜我喝不了。”
“外地人吧?哼……”小贩嘟囔着,“咱们这儿的娃娃,三岁就能喝酒!喝点酒身上?才暖和?!”他话还没说完,面前的小孩哒哒哒已经跑得老远了,只得悻悻闭嘴。
在?凌云城最好的酒楼吃了一桌子素菜,到了黄昏时分,遥望天边紫红色的云,摸了摸头顶的虎头帽,矮胖小孩跟随着人潮慢慢向着凌云山山脚走?去?。
等到了凌云山山脚,戴着虎头帽的孩子高高仰起头,属于?孩子的纤细脖颈被冷风一吹,不禁缩了缩。
人群中?环绕的雾白之?气可以看出这里有多冷。
红莺娇今个穿了男装,用魔教心法?万相神功改变了肌理骨骼,观看脸,不过是个眉目清秀的富家小公子,此?刻入乡随俗,穿的十分臃肿,厚实的胳膊圈在?面前,红莺娇眯着眼睛认真思考着到底上?不上?去?。
上?去?吧?
上?去?干嘛呢,不探亲不访故的。
不上?去?吧?
萧战天这会儿该不会跟柳月婵亲亲热热像城里的小屁孩一样在?玩扮家家酒吧。
萧战天从前似乎是外门的,凌云宗内外门好像隔着不能随意亲近,但这也?不一定,外头消息是这么传,里头什么光景谁知道?
柳月婵二?十岁就选有情道了。
如今柳月婵七岁,满打?满算,才十三年,短短十三年柳月婵就看上?萧战天了!可恶,她都没那么快对萧战天动心呢。
柳月婵就不能矜持点!
年纪轻轻的,还好意思说她尽想着儿女情长,不好好修行。
虽说那两人定下婚约还早得很,但柳月婵二?十岁时敢选有情道,肯定是这几年两人就郎情妾意,好上?了!
细想从前,柳月婵二?十岁择有情道,她二?十七岁出西南玩,才跟萧战天遇上?,萧战天那时候傻乎乎的,她那时候看这些名门道家弟子很不顺眼,就捆着萧战天当诱饵,探了好些奇川秘境,十几年的相处下来,红莺娇没得什么好东西,但难得遇见一个被欺负了还乐呵呵的小子,也?当他是个朋友。
后来,在?她三十六岁时,见着闭关?外出的柳月婵,那时候的柳月婵已是成年模样,跟幼时很不同,因着姓丘的臭丫头,她跟柳月婵打?了一架。
跟柳月婵打?架那天,就是跟今天一样的大冷天,没飘雪,风大。
萧战天灵象缺失,远没有之?后的能耐,当时压根打?不过红莺娇。道门大半有名气的同辈人红莺娇也?没少借着移形换挑战过,同境界内未尝一败,偏偏跟当时凌云宗寂寂无名,不显山不露水的柳月婵打?了个平手,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两人憋着劲谁也?不服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