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宅。
赵芷伸直了脖子,坐立不安的隔着?门,偷偷看在西院厢房中胡吃海喝的中年女?子,目光在妇人身边那个从进屋就一直很安静的小女?娃身上停了停,小声问管家?:“哥哥怎么说?”
赵家?的老管家?擦擦额头的汗,小声道:“老爷很伤心,让好好安顿。”
“啊?”赵芷低低惊叫一声,想着?这妇人撒泼似的被紫薇幻境那群修者带来时的场景,还有些害怕,她从没听过这么多市井粗鄙的话语从一个女?修者口中蹦出来,还是个长?相?那样好看温婉的妇人,实在是跌破想象,“可她,她是修士,哪里需要兄嫂照顾,袁管家?,我?觉得她来的好蹊跷……”
袁管家?也是这么想的,但?自家?老爷的决定他怎么好置喙,只能道:“小的也跟老爷提过这事了,但?这桃三娘的夫君,的确是老爷的同窗,幼时在一个私塾念书?,关系很好,无?论这桃三娘是否是修士,既然投奔来,要求在咱们家?住几日,老爷怎么会不同意呢。”
“她今个在街上,不是差点被紫薇幻境的修士赶出城了么……听说被她打的两个汉子,一死?一伤。”赵芷寻思自己的修为远不及这桃三娘,桃三娘早已筑基,若不是今日城中有紫薇幻境的金丹期修士坐镇,未必能将她擒下,本?是要将这妇人赶出城,可偏偏这妇人说出与凌云宗旧故相?识,要求见上一面,这一见,就赖着?不走了。
吃完饭,桃三娘擦擦嘴,让赵家?的丫鬟将桌子收拾了,便往床上躺。
这时,坐在凳子上的女?娃,蹦下了软凳,静悄悄站到桃三娘床头,俯视着?她,一直盯到桃三娘不自在的翻了个身,道:“急什?么!这不是还早着?嘛!我?困了,先?睡一觉。”
女?娃还是不动,只是忽然伸出手,床铺上凭空掉下一根长?长?的木棍。
这棍子刚从空中出现,便猛然往下坠,差点打在桃三娘身上!
桃三娘烦躁翻过身,一手将木棍抓住,没好气的坐直了,骂咧咧道:“催,一天?到晚就知道催,没那洞穴里的千年拓木,你就是给我?再多木杆子,我?能给你炼出花来啊?”
女?娃还是不动,床铺上猛然坠落几十根长?度大小不一的木棍,或黑或黄,材质不一,无?一不是极昂贵难寻的好灵木。
桃三娘看的心惊,连忙从床上下来了,正要开骂,一扭头瞧见女?娃得意的眼睛,还有屋里忽然出现的一团黑影,只能闭嘴,诡异的妆容上,一双白眼翻到老高?,从芥子戒取出特制的麻绳、葛布等一系列材料,桃三娘认命的拿了一根木棍,一层一层往槊杆上包裹。
女?娃这才满意了,转身往外走。
“去哪儿?”桃三娘开口,声音娇若银铃,动听至极。
女?娃耳朵动了动,没搭理她,蹦蹦跳跳出去了。
柳月婵在收到纸鹤后,便失去了白胡子老道的踪影,她出门时本?是早晨,可与白胡子老道说完话,在街巷中抓住纸鹤后,方才惊觉,四周的天?色竟已暗了!
时近黄昏,暖黄色的光芒镀满吕州城每一片屋瓦。
——你之灵象,若是学这揉花碎玉诀,恐怕此生?,难入元婴!
白胡子老道的话不断在柳月婵耳边响起,乃至于柳月婵走到赵宅附近街道时还有几分恍惚。
无?论是重?生?,还是未能突破元婴的悔恨,都是柳月婵心中极为在意之事,今日遇见的老道一语道破这两桩事情,一时之间,竟让柳月婵方寸大乱,心中乱糟糟的。
她曾以为自己未能突破元婴期,是因为道心不定。
可从老道的意思来看,倒像是说她学了不适合自己的功法。
怎么会呢?
凌云宗揉花碎玉诀,正是最合行云无?定之象的天?级功法。
自三百年前修行开始,这功法与她自身十分契合,修行事半功倍,若非如此,她又怎能这么早就筑基,就连四九小天?劫,也顺利度过。揉花碎玉诀的灵气运行流转几乎已根植在她身体中,随心而动,运转自如,从未有凝滞隔阂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