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说,外婆的术后护理很到位,目前状态良好,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
外婆还睡着,陆梦溪没有打扰她,在病床边坐了会儿,就静悄悄地走出去,关上病房门。
没走多远,迎面遇上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奶奶。老奶奶收拾得很干净,灰白的头发微卷,梳得一丝不苟,看见陆梦溪还笑眯眯地问了句:“你怎么来了?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陆梦溪看见老奶奶的工牌上写着“院长”两个字才反应过来,笑着说:“我很好,谢谢李院长。我今天是来看外婆的。”
李长秋点点头。
她对这个病人印象很深。
当年被急救车送来的时候还不到二十岁,车祸,昏迷不醒,多处骨折,性命垂危。
抢救了一晚上才捡回一条命。
后来她的家人送她去了国外,接受更好的康复治疗。
现在她看上去恢复得很不错。
“你外婆怎么了?”李长秋又问。
医院走廊很安静,陆梦溪轻声说:“冠心病,上周做的心脏搭桥,才拔了管,护士说她这两天胃口很好,能喝一大碗粥。”
李长秋出于职业习惯提醒道:“这个得注意静养,一定要按时吃药,定期复查。”
“嗯,我知道了,谢谢李院长。”
护士站那儿有人在喊院长,陆梦溪笑了笑,“我先走了,您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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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秋在护士站布置好工作,穿过白墙走廊,走到楼梯间。
不赶时间的时候,她都走楼梯,不乘电梯,就当锻炼身体。
恰好在楼梯间遇见了裴越泽。
李长秋觉得稀奇,“你一个人待在这儿干嘛?”
裴越泽指了指楼上,“我来送外卖,都给您放办公室了。”
“行,你去忙你的吧,别耽误工作。”
李院长一边说一边上楼。
“不着急,工作是做不完的。”裴越泽跟着她上来,状若无心地打听,“刚刚和您说话的那个女孩儿……您认识?”
见李长秋不明所以,他又补充道:“就是那个高高瘦瘦、穿灰色呢子大衣的。”
李长秋“哦”了声,往办公室走,“她是我以前的病人。”
裴越泽愣了下,亦步亦趋地跟上,“她得了什么病?”
李长秋推了下老花镜,严肃道:“这是病人隐私,我不能告诉你。”
裴越泽殷勤地帮李长秋开门,嬉皮笑脸道:“那我要是家属呢?”
李长秋就奇了,“什么家属?”
裴越泽郑重其事,“我争取把她变成您孙媳妇。”
老一辈的人不爱听这种玩笑话,总觉得轻浮失礼。
李长秋板起脸,换了一口江州方言训道:“侬下趟勿要和狐朋狗友一道白相(玩),碰到小姑娘老漂亮的就撒流氓。”
裴越泽显然没搞清楚重点,“奶奶,您也觉得她漂亮啊!”
他那沾沾自喜的模样,就跟自己被夸了似的。
过了会儿才端正神色,真情实感地辩白:“我没跟您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您还记得我们家那栋老房子吗?她以前就住隔壁,后来才搬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
李长秋敷衍道。
她打开电脑里看了一半的论文,注意力完全被学术吸引了过去。
裴越泽知趣地闭嘴,默默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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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梦溪到家后,查了下那箱红酒的价格,转账给“赔红酒”。
对方可能在忙,一直没有回应。
晚上,徐宁宁给她打来电话。
“梦溪!有个商演接不接!”
舞团不拦着她们偷偷接私活儿,徐宁宁也攒了好多渠道,时不时能挣些外快。
“接。什么时候啊?”
“下个月三号!”
陆梦溪“嗯”了声,听见手机里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尖叫,蹙眉问了句:“你在哪儿?”
徐宁宁在那头扯着嗓子喊:“我待会儿给你发定位!你也来玩呀,DJ切了首爵士,我旁边人都在瞎跳,你快来,让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爵士舞,我们首舞姐妹花绝不认输!”
她说话带着点大舌头,陆梦溪问她,“你喝酒了?”
“就喝了一点点。你来不来啊?”
徐宁宁家在临市,在江州没有亲戚朋友,陆梦溪不太放心她。
“来,你等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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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位在一家新开的酒吧。场子很大,灯光和音响把气氛烘托得刚刚好。
陆梦溪在吧台找到了徐宁宁。
她看上去喝了不少,脸颊酡红,却还把空杯子往前推,示意服务生续酒。
陆梦溪把空酒杯拿了回来。
徐宁宁这才发现陆梦溪,吐出一口酒气,撑着吧台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你可算来了,等你好久了。”
然后踉踉跄跄地拽住了一个路过的陌生女人,昂着头说:“梦溪,走,我们去跳爵士。”
陆梦溪连忙拉开徐宁宁,一脸歉意地跟人家道歉:“不好意思啊,她喝醉了,认错人了。”
然后拖着徐宁宁往外走,“不跳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今朝有酒今朝醉,爽完一天是一天!”
徐宁宁叉着腰,壮志凌云的架势,眼睛却无神地放空。
陆梦溪脚下一顿,“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徐宁宁的气势顿时垮了,捂着脸呜咽出声。
“陆梦溪,我失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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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那男人真不是东西……”
“你知道他现在跟谁在一起吗?他跟赵恬丽在一起了!”
“怪不得赵恬丽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她就是想看我笑话……”
“我再也不要谈恋爱了!男人都是畜生!”
陆梦溪送徐宁宁回家的路上,徐宁宁就在语无伦次地说这些。
出租车司机频频在后视镜看她们,“小姑娘和男朋友分手了啊?”
徐宁宁还有力气强调,“是前男友。”
司机师傅从善如流,“行,前男友。前面就到了,别吐车上啊。”
徐宁宁被冷风吹了一路,酒已经醒了大半,就是反应有点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