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晚高峰,车子堵在了高架上。
裴越泽偷偷瞄了眼陆梦溪。她的长裙面料柔软,被副驾安全带压出了浅浅的褶皱。简单的小V领,一字锁骨若隐若现,天鹅般的脖颈细腻光洁。
早春的傍晚微微泛凉。她没穿外套,裴越泽默不作声地打开了暖风。
原本只有四十分钟的车程被堵车拉得无限长。
暖风拂面,一连好几天的困意渐渐涌上来。陆梦溪倦倦地撑着头,闭目小憩。
车里有淡淡的松木香,清新好闻,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裴越泽挖空心思地找话题:“溪溪,我前几天看了你的演出视频,很好看。我已经和家里商量好了,只要你喜欢,没人会管你做什么工作。”
——上回陆梦溪以“不可能辞掉工作”为由,彻彻底底地回绝了他。
后来裴越泽旁敲侧击了好几次,才知道是母亲宋静对陆梦溪的工作略有微词。
她更希望儿媳妇可以在家井井有条地打理一切,而不是在各大剧院来回奔波,抛头露面地演出。
裴越泽就告诉她,他喜欢陆梦溪,整整七年了。
如果她愿意靠近,他接纳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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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拥堵的车流中缓慢前行,裴越泽开得很平稳。
许久没听见陆梦溪应答。
偏头一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她睡着的样子很乖巧,半侧着身,侧脸倚在座椅头枕上,长长的睫毛贴在眼下,肌肤均匀如瓷。就是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烦心事,一直微微蹙着眉。
裴越泽松开油门,将车速放得更缓。
下了高架就是江州最繁华的地段,人声鼎沸。陆梦溪被吵醒了,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竟然睡了一个多小时。
她还没从睡意里缓过来,眉眼都怔忪着,喃喃地自语道:“……竟然睡了这么久。”
这是她连日来不依靠药物睡得最久的一次。
裴越泽怕她觉得路上时间太长,欲盖弥彰地解释:“堵车……堵了一路。”
到了新城壹号小区门口,陆梦溪刚想让裴越泽停车,他就沿着人车分流的通道驶入了地下车库。
陆梦溪觉得奇怪:“外来车辆应该进不来的啊。”
裴越泽轻描淡写道:“我前不久在这儿买了套房。”
陆梦溪想起楼上那对卖房的老夫妻,一瞬间福至心灵,“你买的是1号楼2901?”
“对,你怎么知道?”
“我住28楼。”陆梦溪以为只是巧合,“之前听楼上的住户说过卖房的事。”
她想起那套房子高不可攀的要价,隐隐觉得裴越泽脸上写着黑体加粗的两行字,一行是“人傻钱多”,另一行是“冤大头”。
冤大头轻笑,“这么巧。”
车里光线昏暗,他棱角分明的轮廓有些模糊,唇角略微上扬,有一种别样的平和温柔。
车子停稳,裴越泽犹豫一瞬,还是把刚刚在路上未尽的话说完,“溪溪,上回你说你不可能辞掉工作,对吗?”
陆梦溪理所当然地点头:“对啊。”
裴越泽立马接了句:“我已经和家里人说清楚了,没人会逼你辞职。”
他声音放缓,些微的忐忑,“我们试试……好不好?”
陆梦溪怔愣好几秒。
这人怎么回事!
不是有个两小无猜的白月光吗?怎么还肯接受长辈安排的商业联姻?
结合他在节目里的应答,陆梦溪立马脑补了“苦恋白月光,白月光却置之不理”,“长辈逼迫相亲,心灰意冷地接受”,“多方施压,万般无奈之下,与相亲对象发展感情”等一系列悲惨又狗血的故事。
陆梦溪看向裴越泽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
其实她的处境也不比裴越泽好多少。
下午,许秋带她去书房,打开了书橱底下的保险柜。
保险柜里都是父亲生前设计的珠宝,琳琅满目,熠熠生辉。
许秋像个奇货可居的商人,温和耐心地告诉她:“梦溪,你父亲的东西我都不要,都留给你当嫁妆。”
“你什么时候嫁到裴家,我什么时候给你。”
当时她气得掉头就走,过后想想,既不情愿,又舍不得。
她的母亲真的了解她,永远知道她最在乎什么。
想到这儿,陆梦溪看裴越泽的目光又多了几分同病相怜。
裴越泽被她看得发毛,又问了一遍:“好不好?溪溪?”
陆梦溪忽然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裴先生,我有一个想法。”
“嗯?”
“我们暂时假装在一起,这样两方长辈都安心。如果以后你找到了喜欢的人,我就和你划清界限,绝不纠缠。”陆梦溪越说越觉得这是个两全的办法,“你看怎么样?”
裴越泽很快就理清了陆梦溪的逻辑,无奈而真挚地望着她:“我已经找到喜欢的人了。”
陆梦溪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