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争流一招鲜吃遍天。
面对湿哒哒的解凤惜,她说一句“对不起打扰了”,缓缓退出。
对上干巴巴的马登元,她依然是一句“对不起打扰了”,随即便当着马登元和他一院子狐朋狗友的面,强行突进了他的小院儿。
大概是为了迎合解凤惜那个爱看热闹的性子,他门下一向不禁私斗,只要两个人打起来的时候有旁人见证就行。
至于这个“见证”的执行过程嘛……
据叶争流所知,讲究的双方可能单独请见证人吃一顿饭,不讲究的可能情绪一上头,随手拉一个人就过来当见证人。
而叶争流,她属于最不讲究的那批里,还要格外不讲究的。
她闯进马登元的院子后,见人就先问和蔼可亲地问上一句:“我正要暴打马登元一顿,不知朋友可愿意做我和他的见证人?”
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间院子里的,当然都是意图高捧马登元臭脚的逢迎之徒,听到叶争流说这话,怎么可能有同意的道理。
因此面对叶争流的问题,这人虽然尚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却也知道要先愣愣地摇摇头。
摇头,就代表不同意。
叶争流遗憾一笑。
叶争流川剧变脸。
叶争流拎起此人的领子朝着马登元的方向重重一抛。
——既然不肯帮忙做见证,那自然就不是朋友了。
她直接朝下个人走去,语气很是温柔可爱地问道:“我正要暴打那两个人一顿,不知朋友可愿意做我和做我和他们的见证人?”
马登元:“……”
前一个人:“……”
现在被抓住的人:“……”
淦啊!
他们刚刚还在听马登元出神畅想,说他不知道叶争流在向烽那里“学艺”,到底学得怎么样。
以大家对于大师兄的了解,此时的叶争流,恐怕早已不成人形、气息奄奄、朝不保夕、命悬一线。
可从现在的情况看来……叶争流的“艺”学得怎么样他们尚且不知,但向烽的心理变态和丧心病狂,她是已经学了个十足十啊!
当天下午,马登元小院里的惨叫声划破天际。
和惨叫声混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桀桀怪笑的嚣张女声。
那女声一字一顿地冷笑道:“竟然敢造谣和我的婚约,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七天前的叶争流吗?”
她现在是单手可以挥舞三十斤石锁的叶·变形金刚·铠甲勇士·你被强化了,快上·争流!
“我今天就让你感受一下,什么叫做你妈打你,不讲道理!”
……
正所谓,喜事成双。
在马登元的小院出现奇异惨叫声后,城主府公布消息的碧苔堂中,很快就多出了一块新的任务牌子。
那块挂在墙上的任务牌这样写道:
任务——澄清马登元和叶争流之间的婚约关系。
任务奖励——十两黄金,弄潮院马登元处领取。
任务备注——进门时,不得对任务发起人身上的绷带挤眉弄眼,否则按不给钱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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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这一支将要前往梁国边境参加婚礼的的队伍,终于整装出发。
让叶争流感到意外的是,解凤惜竟然只带了两个徒弟。
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是白露。
考虑到白露的医师身份,再联想到自己初次见到解凤惜的时候,他身边似乎也跟着白露……叶争流难免往深里多想一步,有点怀疑解凤惜是不是有什么离不开大夫的隐疾。
不过,这个设想很快就被叶争流自己推翻。
原因很简单:在队伍名单里,解凤惜把在城主府里,几个平时负责给他诊脉的大夫都带上了。
而这几个大夫……无论从经验、能力、家传还是其他,医术都远远高过白露。
——对,白露的医术没有特别厉害。
和白露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叶争流已经体会到了:白露虽然功底扎实,医心仁厚,但她并不是那种举世无双的神医。
她的能力,就是一个普通的、没有背景的、她这个年纪的年轻人,正常能达到的最高水平。
白露不是什么天才,她只是特别认真,又特别纯粹而已。
叶争流觉得,或许这就是为什么,在众多的弟子之中,解凤惜表现出对白露的钟爱。
毕竟,人总是在会看到和自己相反的优良品质时,心生憧憬。
而解凤惜自己,他不但心脏,而且还那么的懒。
……
向烽一直把这支队伍送出了五十余里。
从他庄严的态度来看,那举动简直不是在送行,而是在护送了。
叶争流一直在后面跌跌撞撞地骑马跟着——她打算借这次两国之行的机会,直接把骑术学了——在向烽勒住马缰,即将与队伍分别的那一刻,叶争流叫住了他。
“大师兄。”
向烽闻声转过目光来,用眼神微微地照着叶争流。
即使在离别这种有点伤感的时刻,他的表情里也绝不会温和地蓄着什么“一路慢走”、“步步平安”之类的祝福。
叶争流从自己的角度看过去,只觉得向烽满脸都写着“长话短说”、“就你事多”。
熟悉的钢铁直男气息扑面而来,叶争流顿时哑然失笑。
她从马鞍旁边的行囊里摸出一个匣子,御着自己操作还不太熟练的马,磕磕绊绊地蹭到了向烽的坐骑旁边。
“之前谢谢大师兄教我,几天来,给你和军营都添了不少麻烦。我这里有一份薄礼,不足以聊表感谢……还请师兄收下吧。”
“师父有命,我便遵从,你不必感激。”向烽的视线在叶争流握着匣子的右手上落了一落,那感觉宛如有冰凌切过,又补充道:“我也从不受礼。”
叶争流料到向烽会是这个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