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的事情,只有他?一个人在意的时,便显得无足轻重?起来。
但他?没有一刻比那时能更清晰的认识到。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张扬跋扈的姑娘。
哪怕她真的很坏,还没有心?。
……
后来的记忆就很模糊了。
当一件事成为了执念,就真的很想要去完成,葛南不记得那个时候,他?有没有去找她坦白。
……
那天葛家给林雪听准备的房间里一片昏暗,为了骗姜晖阳上床,跟她生米煮成熟饭,她故意把人灌醉还没开灯。
时过境迁,林雪听却只记得,那劲瘦手腕上的银链,在月光下闪烁的微光。
看?得她温柔又情动,主动去吻了他?的唇。
跟他?说,爱你。
其实并不是多爱这个人吧。
那个时候,林雪听想。
只是沉浸于溺水的绝望时,真的很贪恋,那份被人拿命去湍急河流中,把她挽救的三?分温柔。
这么多年。
那份仿佛被人爱着的,被人用生命去在意的感觉。
她一直很怀念。
*
林雪听呼吸紧张,她看着葛南,语调艰涩:“所以,那个时候……”
“是……你?”
林雪听还记得当时自己因为做贼心虚,搞完之后累得要死腰还疼,但也不忘打电话叫狐朋狗友过来把人换到其他房间去,自己蒙着被子睡了个囫囵觉。
林雪听虽然洁身自好,出格的事儿最多就这件,但狐朋狗友们早做惯了破事儿,是以给她收拾的妥妥贴贴。
林雪听从来没有想到。
这事儿能出那么大一个乌龙。
……
葛南沉默了一会?儿,遥远的记忆早已难以追溯,那天又喝了很多烈酒。
他?醒来的时候,是在整洁的房间,身上收拾的干净,只觉春梦一场。
葛南扯了扯唇角:“不愧是你。”
饶是林雪听脸皮够厚,此时也禁不住老脸一红,她强作镇定:“……当年的事儿都过去了。”
却也觉得荒唐。
葛南眼神偏有阴郁。
饶是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听到这荒唐,还是忍不住满腔戾气。
葛南:“过去了?”
他?语气略带嘲意:“这么简单?”
林雪听沉默了一下,她也觉得,不该这么简单。
她长出了一口气,低声说:“对不起。”
她的性子,向来是说到做到,敢作敢当的。
却也是这般轻易能为人所蒙骗。
葛南倒宁愿她不要这样认死理。
“你对不起我?”
葛南的指尖抚过餐桌上的野玫瑰:“你这三?个字,倒是会找人说。”
被削了刺的玫瑰绽放的漂亮,在这朦胧绮丽的灯光下,有种焕然而宁静的色彩,却也显出了凄凉的寂寞。
“林雪听。”他?念着她的名字,一如当年,那个明知她有了心?上人,还要找她表明心意的少年,“别跟我道歉。”
“你明知道,”
精致的桌子上,他?的手捏住了那两片花瓣,他?的语调古井无波,如同?在叙述一件如同?太阳东升西落,海浪会?涨潮落下这般稀疏平常的事情。
——“我永远都会原谅你。”
葛南眼瞳很深,温暖的灯光落在他眉梢,带起三?分凉意,“可惜最该听到这三?个字的人……”
林雪听的手略微攥紧,指骨显出了青白。
他?眼瞳深深,仿佛起伏着大海的潮涌,又缓缓退去风波,带着万籁俱寂:“已经不在了。”
玫瑰花的花瓣在他指尖,凋零了两瓣,它?轻飘飘的落在了餐桌的绒布上。
林雪听指尖攥紧,一时失神,她想到了后来。
那场现在想来有些滑稽的生米煮成熟饭后,她如愿以偿的怀孕了。
姜晖阳也以为自己是酒后失控了,答应了跟她结婚,家里自然是疯狂反对,林父要她把孩子打掉,她不愿意,最后她还是和姜晖阳私奔了。
……
林雪听想,这是她做过最错的事情。
现在想想,还是会很后悔。
“你爸爸那个时候得了胃癌。”葛南说:“他?这辈子,都想你嫁个好人家。”
“你走之后,他?怕你担忧,没有告诉你。”
林雪听想到了后来,她有时候也会?回娘家,父亲言辞冷漠尖锐,让她不要再回来。
母亲偷偷抹眼泪,把那条银链子留给了她。
她心高气傲,拿着链子走了,再也没有回家找气受。
……
所以当得知林家破产,父亲病逝,大厦倾塌,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了。
林雪听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了。
明明高级餐厅里的灯光很温馨,她整个人却像在沉溺在了没有光明的黑夜里,一瞬间显出了尖锐的疏冷。
她仿佛要说什么很伤人的话,说句要你管,说你又不是他儿子干嘛管那么多——一如当年那般没心?没肺,肆无忌惮。
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指骨攥出苍白生硬的颜色,整个人像一张绷紧的弓,偏偏痛苦,又强撑着倔强。
葛南说:“所以,你不该找我道歉。”
那张弓又慢慢的松懈下来。
林雪听扯了扯唇角,想,有什?么好介意痛苦的呢。
反正,这个人什?么都知道。
再多的难堪和不好,他?都知道。
甚至,他?还是姜音的亲生父亲。
到底是她糊涂。
“我总要说对不起的。”林雪听说:“对你说也是说,对别人……对他?们说,也是说。”
“说一句,就少一句的债。”林雪听:“听你说句原谅我,放下心?里的担子,有何不好?”
葛南看?着她的眼瞳。
女人说话的时候,神态又有了当年的散漫。
只是她的眼不再似当年那般锋芒毕露,漆黑的眼瞳蒙着一层浅薄的雾气,所有的情绪在那片雾气之下,朦胧起来。
葛南知道。
她放不下。
怎么可能放下。
葛南沉默一下,忽然说:“我可以带你回林家老宅。”
林雪听一怔,“林家老宅不是抵押拍卖了吗——”
葛南道:“我买下来了。”
林雪听一下不吭声了。
葛南道:“但是有件事,你必须要告诉我。”
他?说:“姜音的腺体,是怎么回事。”
林雪听:“你怎么知道——”
随后一怔,想起,既然都找到她了,这个事儿,又有什?么不知道的?
最后她自嘲到:“我不是个好妈妈。”
她这辈子都糊涂。
她跟姜晖阳结婚后,她手里有钱,也不想被父亲找到,便隐姓埋名起来,找了个院子住着,谁知道正好在桑家的隔壁。
林雪听万万没想到有这意外,桑家的少夫人跟她算是相熟,要是被认出来,b市就那么大,她隐姓埋名可不成了个笑话?
于是用信息素香水把自己伪装成了beta,也不化平时浓艳嚣张的妆了,摇身一变,从嚣张跋扈的Omega小姐,成了温婉柔美的beta主妇,身份证还改了个林淑的名儿。
生生把人忽悠了过去,桑家的少夫人还觉得她像自己的朋友,还跟她关系不错,干脆让姜音和桑家的那小子上了一家幼儿园。
姜音年幼,小时候被桑家那个叫桑倦的小子一个缪斯娃娃忽悠了,天天哥哥长哥哥短,跟个小尾巴一样缀人家身后。
本来是小孩子心?性,林雪听也乐的姜音有人陪玩。
小姜音可喜欢桑倦了,有点零花钱,就天天给哥哥买吃的买喝的买玩的,下雨了就给哥哥撑伞,小小年纪就献尽了殷勤,偏偏那哥哥对她还爱理不理的。
整条街都知道,姜家有个姑娘,最喜欢桑家那个冷着脸不爱说话的小男孩。
有次林雪听还听自家小闺女偷偷哭,说桑倦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她。
林雪听就去找了桑少夫人,桑少夫人就苦笑,说桑倦有些自闭。
林雪听就哄小姜音,说桑倦哥哥是因为生病了才不理她的,不是因为不喜欢她。
小姜音心结解开了,又说一定要治好哥哥的病。
童言无忌。
谁曾想那桑家是个火坑,转眼被人绑架,连带着她闺女一起。
……
后来千辛万苦的找回来。
小姑娘没了腺体,疼的浑身都发抖。
偏偏抱着她,笑得灿烂又好看,小声的,抖着声音,跟她说自己的小秘密。
“我真的,把倦哥哥治好啦。”
她疼得发抖,偏偏笑得灿烂,她发抖的指尖捏住妈妈的手,小声说:“以后哥哥,会?对我笑的。”
桑少夫人带着桑倦远走b市。
而?她的姑娘,手术之后记忆浅薄,哪怕是桑倦,也不能在她心?里留下半分痕迹。
医生说,她很难再记得什?么。
林雪听不知道姜音和桑倦经历了什?么。
她只知道。
姜音费尽心机换回来的桑倦哥哥,对她笑与否。
在她缺失过去的空白未来里,自此毫无意义。
*
作者有话要说:补昨天的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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