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听澜输了,可她不想认,她不认输的方式是一脚踹开那条进化的狼犬,人往床上一滚拉起被子往头上一罩,吼出一声“睡觉!”以此表达,她虽然接近输了,但她不认。
如果姜狗没进化,那姜狗会当场开嘲讽,但姜狗进化了。狼犬做的是扑到被子上,抱着她隔着被子亲亲她的头顶,再告诉她,他得回釜山,明晚回来。
隔天,姜东元从釜山回了首尔,文听澜从首尔回了釜山,她不想见他。
姜东元一个电话追过去问她搞什么,妹子格外坦然的说,她需要时间祭奠她的爱恋,堵的姜东元无话可说。无话可说的姜东元在跑他的电影宣传,今天在这里明天在那里,忙的分身乏术,除了给文听澜打电话和发短信实在没办法跑去釜山转悠,那真的是不用睡了。
相比之下在釜山的文听澜就很悠闲,她更新都不用了,就在家里躺尸,唯一的活动是陪妈妈偶尔去做个脸喝个茶逛个街,过富家太太的生活,过的她一边觉得很悠哉,一边又觉得好无聊。无所事事,咸鱼一条。
她在家躺了一个礼拜,躺的实在有点无聊了,就想着要不要把画笔重新捡起来,结果爷爷跟她说渣爹回来了,问她要不要去见见。
文听澜和渣爹的来往频次少的按照年算,还是三五年见一次的那种,主要看渣爹什么时候刚好有事情要回韩国谈,顺路见她一面。文听澜一直把渣爹当路人甲以及变异版的ATM,那位每次见她都会给她开张支票。也不知道是想表达他有钱呢,还是在弥补什么,用金钱弥补缺失的父爱啥啥的。
反正文听澜是无所谓见不见他的,小时候虽然穷可收到支票也被爷爷收走,长大了支票收不收她都不缺钱了,那自然是见不见都行。倒是姜东元,小时候他很怕渣爹会把文听澜带去纽约就不回来了,大了倒是也没什么关系。
这次刚好文听澜无所事事,渣爹既然回来了,那见一面就见一面。
见面不是在釜山是在首尔文家的老宅子里,老式韩屋,亭台楼阁啥啥都有,帮佣也一堆人。文听澜每次来都感觉自己穿越了,因为会被帮佣叫大小姐,感觉怪怪的。
两人见面就是走流程,不尴不尬的说点身体怎么样,最近在做什么之类的,然后收支票。
文听澜把支票随手塞到口袋里以为流程走完,她就差不多能告辞了,结果渣爹开了个新话题,问她跟姜东元有什么打算。
“打算是指什么?”
“你们要结婚吗?”
“你从哪听来的?”
“姜老先生。”
文听澜一愣,她倒是没想到爷爷也关心这个,明明平时都不问的,冲渣爹摇头说不会“我们分手了。”
“我问的是你们要不要结婚。”
“我们分手了啊。”
女儿一脸迷茫觉得自己讲清楚了,父亲微楞,随后发现他们说岔了。
文先生今年刚过半百,知天命的年纪保养的却很好,事实上文听澜很像他,就是那种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亲生父女的像。但文先生更有上位者的气场,那种不怒自威的味道,就是吓不到文听澜就是了。
文先生跟文小姐解释,恋爱归恋爱,结婚归结婚,他问的是,到了结婚的年纪,文小姐是否打算嫁给姜东元。至于他们之后是如何当夫妻,实际上的还是名义上的,这点他不管。
这段话让文听澜三观尽碎,一时居然不知道要怎么回他。文先生把她的沉默当成是默认,眉头微皱,同她讲,他不反对她跟姜东元结婚,但婚前协议最好写清楚省得日后出问题。
“你从小在他们家长大天性偏向他们家,姜老爷子在还好有人给你守着,他不在了,他那个儿子......”
“我不想听这个。”
文听澜直接打断,对她来说姜爸爸才是爸爸,面前这个是路人甲。路人甲说亲爹坏话,她才不想听呢。
血缘上的亲爹眉毛一竖看着有些凶,文听澜完全不怂,怒视渣爹,特别莽。她莽起来姜老爷子都敢怼,怕什么路人甲的爹啊。
文先生嘴微张,看那个表情貌似打算训她,又不明原因的换了个说法,说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签婚前协议对大家都好,不止能保护她也能保护姜东元,姜东元是独子,以后整个姜家都是他的,他们互相保护,这总没问题。
这话文听澜还是听得进去的,她又不是不知好歹,渣爹虽然在父亲的角色和丈夫的角色都没怎么做过人,可这个爹也没碰过外公给她的任何东西,哪怕是一毛钱都没碰过。之前成年做遗产交接的时候,爷爷都怕他会搞事情,没成想一切顺顺利利,还是爷爷说,你爸还像个人样。
像个人样的爹让她保护好自己的财产,这在文听澜这里没问题,有问题的是“我们不会结婚,分手都分手了。”
文先生不在乎女儿的恋爱怎么谈,想怎么谈怎么谈呗,可要是女儿在乎感情问题的话,那“你们分手就永远不会和好了吗?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的关系,既然能在一起肯定是赌上了多年情谊的,否则分手就代表再也不见。如今分手了,也不可能真的再也不见吧,时常还能见到,确定不会和好吗?”
“为什么在一起要堵上多年情谊?”
没跟女儿聊过这么深入话题的文先生有些接不上话,跟不上年轻人或者说是亲生女儿的思路,那么多年的关系,在一起不是赌上多年情谊还能是什么?随随便便就在一起,随随便便就分手了吗?
文听澜还真的是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分手了,她说的特别坦然,坦然的文先生几乎是瞬间就发现女儿的恋爱观有点问题,或者说是没长大呢。还是小朋友的想法,只顾高兴,其他不管。
那要是这样的话......
“我会去跟姜老爷子沟通,你们到年纪就结婚,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文先生食指点着桌面,盘算“你不用管那一纸婚约,到时候家里会安排好,你们两只要签字参加婚礼就行。其他的你想怎么玩怎么玩,跟谁在一起都行,只要维持表面姜夫人的身份就好。”
又是一段三观尽碎的话,文听澜果断拒绝“我才不要,我要跟我喜欢的人结婚。”
文先生很是自然的开口“喜欢那种东西也就热乎一会儿,三五个月就腻了,你们两商量好,想怎么恋爱就这么恋爱,控制一下私生子就行。”看她满脸抗拒,试图跟她讲道理“你总归是要结婚的,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对你只有好处,再换一个人还要婚前协议还得把这条加进去,协议里写上感情很不好定标准,双方都麻烦。”
“不是说不让你跟谁恋爱了,你还是想跟谁恋爱就跟谁恋爱。你和姜东元之间的羁绊是多年的情谊,很难找到这么个人了。你们对彼此是有忠诚的,夫妻之间有忠诚就能维系下去。换个人闹出一堆事情,结婚再离,你也累。要是没有姜东元,我是想给你人养着,当养条狗会摇尾巴就行。”
“孩子么,现在有试管婴儿也有代孕,你想自己生就自己生,不想自己生就让人家生。要是那样,平平顺顺的这辈子也就过去了,那养条只能冲你摇尾巴不敢跟你叫的狗就很合适,你用钱买他的忠诚,只要钱在你手里攥着,忠诚就一直会在。哪怕不再了,也是欺负他,没有他欺负你的。”
“我还是更倾向于你养条自己喜欢的狗,就怕你的性子到时候不喜欢又要换,频繁的结婚离婚也不好。你身边既然有姜东元了,夫妻能沟通,有友情,有亲情也不错,还是要跟地位平等的人才好对话。你自己考虑,是想养条狗还是想跟姜东元结婚。”
文先生也是第一次当人家父亲,养儿子跟养女儿又不一样,这个女儿吧又不是在他身边养着的。因此,文先生对女儿的期待可以说是没有。以文听澜现如今活的还算不错也有点自己的小事业,长的很好了,起码没沾什么黄|赌|毒,很不错。那他只考虑如何让她安安稳稳的过一生,这样他也算对妻子,对岳父有个交代。
女儿并不知道父亲在想什么,文听澜只知道渣爹果然很渣,她一点都不惊讶呢。
三观如此不合,文听澜也不准备跟他强融,就准备走。可渣爹跟她说,她年纪差不多了事情要准备起来了,让她尽快做决定,到时候把决定告诉他,之后的事情他去办。
这话给文听澜弄无语了,也不准备走了,要跟渣爹好好掰扯掰扯“我难道就不能走第三条路,跟我喜欢的人结婚,一辈子幸福快乐的在一起吗?”
文先生笑了,笑她天真,也笑她可爱“你的喜欢能维持多久?一辈子好几十年呢,你和姜东元二十多年的关系都能说散就散了,你确定你有信心跟另一个人在一起一辈子不分开?就算你有你的爱情不变的信心,你的那个对象他也不会变吗?人心难测,说不准的。”
文听澜想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渣,我肯定能找到那个跟我共度余生的人,可她话到嘴边碰上他那个笑脸又说不出来了,感觉说什么都是嘴硬,就很郁闷。
这貌似是个碾压局,搞不过啊。
确定自己搞不过渣爹的女儿就开始瞎扯“按照你那个人心难测的说法,姜东元也说不准啊。”
“所以我才说,我更倾向于你自己养条狗。”文先生表示这很好解决“愿意为钱低头的男人,膝盖是软的。他能在你面前跪下只要你手不松,把钱财握在自己的手里,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瞎扯也怼不过人家怎么办?耍赖啊,她怎么说都是亲生的女儿,怼不过硬怼。
“你讲的我好像没人要一样,非得养条狗才行,我有那么糟糕吗,就不能找个事业有成的男人?”
文先生笑着说这更好解决“人都想要往上爬,不管他是用什么职业达成事业有成这个目标,都想要往更高的地方攀登。你握着的资本足够九成男人平步青云,他们都是事业有成的男人。无论你想要找谁,只要把资本摆出去,有进取心的男人都会被吸引。区别只不过是在里面挑选你喜欢的,膝盖够软的,实在不行我帮你打断他的膝盖。”
“外面那些人眼中事业有成的男人只不过是刚刚够资格站在你面前,他们花了半生的努力也不过就是能站在你面前,如今只要往前迈一步就跨越了阶级。普通人想要达到事业有成得拼了命的努力,他的努力是需要支点的,是进取心,是功利心,是想要攀爬的欲望。”
“那些东西支撑着他日复一日的奋斗,他满身疲惫的爬到了你面前,你就是摆在他面前的登天梯。你说有多少人会放着捷径不走,就为了所谓的自尊,傲气?那样的人确实未必会对你有兴趣,但反过来,你也看不上那种一根筋的人,我们就算见面再少我也知道,你更喜欢顺着你的人。”
从文听澜住进姜家,文先生见女儿就那么几面,加加减减绝对不超过十次,就那么见面他也能看出来他这个女儿是被宠着长大的,姜家对她确实不错,不然文老爷子的遗产他也不会直接就放手让姜家处理。道理很简单,就凭文听澜不怕他,家里那个儿子怕他怕的跟什么一样,那也是没见过几次的,那个就是被他妈教的快养废了的儿子。
被宠着长大的姑娘怎么可能喜欢硬骨头,她人生中根本没啃过硬骨头,送到她嘴边的肉都是被人捶烂的。退一万步,即便是一时兴起,她想尝试没啃过的硬骨头,也是玩一段时间就没兴趣了,文听澜根本就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姑娘。
这点,文先生有绝对的信心,所以才会有让她自己养条她喜欢的,会冲她摇尾巴的狗这条建议,那是最适合她的婚姻。
一条狗,听话就行。喜欢就摸摸头跟他玩玩,不喜欢就丢在一边不用理他,真想换一条也是很简单的事,自然有人去处理。
文先生对女儿如果非要有什么期待的话,那就是开心就好,别的都不用管。
女儿并没有觉得那有什么好开心的,只觉得他不愧是个渣渣,可她又怼不过渣爹。渣爹小词一套一套的,大道理一堆,三观是很诡异,但人家都能圆回来变成道理,就搞得她很烦。
烦了呢就会爆,文听澜脾气一上来就口不择言“你说半天说得好像你很成功一样,我妈还不是死了,你还背着她搞小三!你不要脸!”话音刚落她就后悔,不等她道歉,渣爹笑了。
渣爹是真笑了,笑出声的那种笑,笑的文听澜一脸懵“你笑什么?”
文先生笑“你从哪听来的我背着文妍做什么,我们就是我和你说的婚姻啊,我玩我的她玩她的,她身体不好才过世的,你母亲玩起来比我疯,后来身体实在不行了才会决定生孩子。要不是那个年代取卵和代孕都不太成熟,你会看到一个男朋友遍天下的母亲。”
这.....倒是文听澜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你们那么嗨?
话都说到此处了,文先生就很有谈兴跟女儿讲那个热烈火辣的女人,那个女人对他来说也是生命中很有意思的角色。在那个年代大家闺秀的团队里出一个金文妍可是很不容易的事情,更多的是姜妈妈那样的闺秀,相夫教子,随遇而安。
文先生说金文妍的婚约是金小姐来找他的,因为他的名声很糟糕,号称男女荤素都不忌,传言虽然是夸张了许多,但他确实也玩的很开。他无所谓跟谁结婚,跟谁都一样,无非是生几个孩子再把孩子养大,也就那样了。至于孩子会长成什么样,能不能继承什么,关他什么事。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可如果婚约对象是那么有意思的金文妍,那婚姻好像也就变的有意思起来。
文听澜从未想过自己能听到亲爹说一个两位海王组队刷副本的故事,故事离奇到海王们还会互换对象。双方真的挚友,要不然狐朋狗友也行,反正就是很嗨,嗨到她都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那些副本故事。
也不知道是文先生许久没有跟谁能聊起来挚友的故事,还是跟女儿分享他的小秘密让文先生很有乐趣,亦或者是文听澜的表情让他觉得很有趣。反正文先生说了很多离奇副本,讲到文听澜认为夸张到像是他在编故事的程度。
文听澜不想听了,渣爹本来就渣,再渣一把也没什么感觉,可亲妈她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好感的,这么搞下去,这一家全完了,爹妈包括她貌似都不是什么好人,都是只管自己,不在乎什么死后洪水滔天的人。
女儿试图找出父亲故事里的逻辑漏洞,比如“你们关系那么好,为什么我外公没把我教给你?”
“没有人知道我们关系好,你外公以为你母亲是因为我玩的太乱了,伤心之下破罐子破摔。”文先生难得露出一丝不符合他身份的表情,有些坏也有些狡黠,给女儿分享小秘密“姜老爷子的性格你知道吧,你外公就是那个性格,古板守旧,讲究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
“我是你妈妈的盾牌,帮她抵挡她的父亲。她也是我的盾牌,帮我抵挡我的父母。我们是最忠诚的战友,所以我也想你能找到属于你的战友,你们配合无间,彼此信任。那样的生活很开心,我跟她结婚的那几年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间,迄今为止都是我人生中最有意思的时光。”
“我也不是不想照顾你,可我确实没那多时间能花在你身上,你说的那个私生子是你母亲知道的。原本的计划是把你和他当双胞胎,都算你母亲生的,她只想生一胎,说是太辛苦。可我们总需要一个儿子,产检你是女儿,那就得弄个儿子出来。那个孩子的母亲就是虐待你的那个女人...”
文先生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的开口,用跟女儿说养条狗的态度说他儿子的亲生母亲“我带她进门照顾你们两的,没想到心野了,以为能借子上位。”抬抬手“不提她,脏了你的耳朵,说说你吧,你觉得金文妍的生活是不是你想要的?”
真心认为自己的耳朵已经不能更脏了的文听澜囧的很“那我跟姜东元更不可能结婚了,他喜欢我,超喜欢,他才不会是我的战友还给出去浪的我把风,他搞不好会吃醋把我锁在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