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右下位置则是二孙媳妇儿沈氏打首,她今年二十有八,生得柔媚动人,比妯娌周沅溪整整小了十岁。沈惜文的夫君陆学今,如今亦在京城,没多大官职,倒比谁都忙,成日在外鬼混。
沈惜文昨夜虽也备受礼遇荣宠,但她知道自己男人不争气,不过是沾着将军府三个字的光,所以倒安静少言。
陆有容与陆学今一母同胞,与亲嫂子挨着坐。老太君怒气隐隐,余人屏息凝神,她反倒看戏般,盼着祖母能治治大嫂子周氏的威风。
“皇后亲自斟酒,味道可还好啊?”见媳妇儿们都低头默然不语,老太太转向大孙媳妇问道。
“老太太!”周氏惶恐道,竟立刻起身跪在祖母膝下,“孙媳妇儿昏了头,给咱家丢人了。孙媳妇知错了!”
“唉!你......”老太太心疼地将人扶起来,气消了大半,“你呀,快回去坐着。”
媚上欺下,真得她们周家真传,陆有容不屑地撇了下唇角。
“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老太婆也不愿生你们气。”老太太长叹一声。
“只是这哪里是丢不丢脸面的事情!咱们家现在看着是上了刀山,只能进,不能退了!稍有差池,便是毁家灭族,怎能不慎之又慎!外面他们爷们儿的事,咱们帮不上也没要紧,但这后院,万不能有一点把柄破绽,叫人利用了。”
此言一出,底下几位女眷登时肃然心惊,连陆有容都绷紧了脸蛋儿。
“好了好了,你们心里有数,我便不再多言了。今儿找你们来,还有另外一件事。”老太太坐得久了,不觉有些疲乏,微微测了测身子。
“前些日子,我寻了个好妮子,想给渊哥儿做小。难得渊哥儿没撂脸子,只可惜......嗐,总归没成。我本想这事儿便先算了,如今渊哥儿忙,确实没心思想这些。”
“但昨夜,我见了令柔那丫头,”老太太说着,富态慈祥的面容转寒,“才惊觉这事儿拖不得!她的心思,男人也许看不透,却逃不了过来人的眼。”
陆有容思忖了一下,开口道:“三哥与公主年少相识,也难怪对她与别人不同。怕只怕,三哥不知道公主的手段,好心错付.......”
老太太被说中心思,赞许地点点头:“昨夜你哥哥能喝她端到嘴边的酒,哪天就能入她的套!”
“老太太也不必如此担心,”周氏不甘示弱,忙说道,“盛意公主已嫁为人妇,三弟未必就对她如何情深。咱们快点给三弟找个可心的枕边人......”
“没错!”老太太等不及她说完就开口了,“你们这些长辈姐妹,正应该瞪大眼镜,替渊哥寻个美娇娘。他都二十六了,连个暖床的都没有,愁得人发慌!”
虽然老太君这样说了,但底下坐着的几位却不敢开口应承,只因她们府上这位“光棍”实在是眼光太高了。先前什么样的姑娘小姐没安排过,没一个入他眼的。
“家世倒不必在意,可来历一定要清楚。”老太太想起鸢菲的事儿,一阵后怕,“剩下的,只要模样够漂亮便行!如阮姑娘那般标志,怕也找不到,但能有她七八分姿色便足够。咱们先找来,后面按着令柔丫头的样子打扮调.教就是。”
说起阮明姝,老太太还是一阵惋惜,难得遇见一个她满意,孙子也瞧得上的丫头。
屋外银兰听到小丫鬟的通传,心中斟酌一番,决定立刻就禀报老太太。
“老太太。”她轻轻扣扣门。
屋内众人正商量去哪儿再寻个与赵令柔相像的绝色佳人,冷不防被这叩门声打断了。
“进来吧。”老太太说道。
陆有容便对着外间唤道:“银兰姐姐,老太太让你进来说话。”
没一会儿,银兰快步走进来,向诸位夫人小姐飞快行了个礼,便凑到老太太耳边一通嘀咕。
老太太起初神情疑惑,后面却是越听眼睛越亮,最后心急地拍着银兰的手:“快快,你亲自去接她过来。”
陆有容和嫂子沈氏交换了个不解的眼神。
“有容,你和明姝姑娘要好,你也去,去接她过来。”老太太还嫌不够,又指挥孙女去迎今日的“贵客”。
陆有容惊讶之余又有些尴尬,但脸上是一点儿看不出来的,绽着笑应道:“我这就去。”
阮明姝特意没叫绿绮跟过来,只让她在门房等着,可没想到老太太这儿却是一屋子的人。别说提做妾之事,连请老太太帮忙救救她爹,她都不好意思开口。
何况陆有容也在,想到那日她与陆二小姐因做妾一事闹得不快,现在却送上门来,阮明姝觉得自打自脸,尴尬极了。
陆有容却如没事人般,热络地拉着她走进屋里,还主动向大伯母于氏介绍阮明姝。
“明姝啊,来来这边坐。”老太太慈爱地将人唤到身边坐下。
因方才银兰已经通报,阮明姝有事相求,老太太便拍着她的手道:“有什么事,尽管和老婆子说便是。”
阮明姝耳根发烫,一时有些支吾。
陆有容见了,便起身对老太太说道:“咱们在这儿坐得太久了,就麻烦明姝姑娘”
留这陪老太太说说话吧。”
老太太也反应过来,点头道:“对对,你们几个先回去歇歇,让我同明姝姑娘单独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