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兮水眨了眨眼,问:“你叫我下山,就是为了这个?”
“不是。”安兮臣道,“我是要告诉你,别去演武。”
乔兮水有些讶异。
他知道演武场那边会出事。到时候魔修大举入侵,安兮臣会和方兮鸣起冲突,双方两败俱伤,安兮臣趁乱掳走林无花,最后林无花死了,头颅被丢在清风门后山,林泓衣墓前。
安兮臣还是那个安兮臣,一身疯骨。
这些乔兮水都知道。但安兮臣居然让他远离这场演武,实在令人意外。
魔修与仙修势不两立成百上千年,对安兮臣这样一个无恶不作的魔修来说,仙修更应该是多去一个是一个,多死一个是一个才对。
然而他说,你不要去。
乔兮水突然有点开心,他道:“师兄,你担心我呀?”
安兮臣:“……”
乔兮水笑的像个两百斤的狗子,安兮臣嘴角一抽,心里有了个预想:“你不会……”
“我知道啊。”乔兮水笑嘻嘻道,“你们想奇袭演武场嘛。”
安兮臣:“……”
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用心良苦用的真是多余了。
这哪是孤魂野鬼。上晓天下知地,估计安兮臣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都清楚明白。
想来也是。乔兮水是上乘木系修士,傻里傻气的孤魂野鬼怎么有本事借他的尸还魂?
厉鬼修罗?估计在这位面前,也是平平无奇。
他看着乔兮水的眼神高深莫测了起来,安兮臣第一次认认真真的盯着他的眼睛,正试图透过双眼看清他灵魂深处。
他眯着眼问:“你到底是谁?”
乔兮水不好回答,于是一言蔽之:“天机不可泄露。”
安兮臣皱了皱眉。他自然是什么也看不出来,只好收回了目光,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他一甩袖子转身走了,道:“走了。”
“哦哦。”乔兮水点点头,笑着道:“再见!”
“最好别见。”安兮臣哑着声音,头也不回的冷冰冰道:“见到我,可不会有好事。”
“见到你不就是好事么?”
安兮臣突然哑口无言,像被掐住了咽喉。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
有一阵风吹来,安兮臣突然觉得冷了。
他突然想,是这阵风让他冷,还是他所身处的深渊?
他回过头。乔兮水逆着晨阳站在光中,一身白衣仙鹤流云。见他回过头来,眨眨眼,笑了。
乔兮水说:“回见啦!”
……安兮臣只觉得手腕上的血契在发烫,乔兮水越是朝他笑,那一圈蜿蜒血痕越是烫,有如业火细灼。
他听见自己说:“好,回见。”
声音发哑,业火入喉。
寸寸皮肤忽然冰凉刺骨扎了根——他突然冷极了。
——
安兮臣走后,他回了山上。一来二去也没多久,回去时方兮鸣站在山门口。
估计方兮鸣是听池兮空说过了。见他回来了,冷着脸道:“都要演武了,儿女情长什么的都是累赘,先都放下。”
乔兮水也只好冷冰冰的板着脸回答:“我明白,无需师兄费心。”
方兮鸣点点头,转头朝山门里进,道:“去见过曲师叔罢,今日收拾下,明天就出发。”
乔兮水怔了下,道:“这么快?”
“当然。朴京离我们山门甚远,要提前动身。”方兮鸣道,“去见见曲师叔吧,你们也有半年没见了。”
乔兮水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清风门。
方兮鸣看样子只是去山门口守他警告他一下。进了山门之后就径直回了自己房间,冷酷得简直男默女泪。
乔兮水也懒得管他,更不敢说他,自己去找了曲岐相。
清风门破败不堪,早已没钱修缮。曲岐相的扶林宫早就交代在了安兮臣的暗雷之下,他坐在露天的扶摇宫里,正望着破了个大洞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曲岐相已经六十有余了。但修为高深,境界是乃听行以上,容颜早已停留在年轻的时候。所以只花白了头发,仍旧是丰神俊朗的模样。
但这是曲岐相,是安兮臣叫他小心的曲岐相。
乔兮水提起警惕,走过去叫了声师叔,给他行了个礼。
曲岐相回过神来,收回目光,看了眼乔兮水,眼中如狼的寒意一凛,转瞬即逝。
他眯起双眼笑了:“是兮水啊,好久不见。”
乔兮水友好的当个复读机:“好久不见,师叔。”
曲岐相:“……诸仙演武在即,你紧张吗?”
乔兮水惜字如金:“不紧张,师叔。”
曲岐相:“…………可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