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妖物生有九尾,风满楼当年不敌,险些命都交了去。
据他所说,他不止被那妖物伤了眼睛,全身法力都被那死东西打的满盘紊乱,眼睛已废,其余五感也被打成了半废,又从山崖上毫无防备的跌下来,自然样子不怎么好看。
他掉在一片池塘边上,又好死不死的逢上大雨天,浑身鲜血伤口被雨浸得又凉又烫。正逢秋日,雨下的可一点都不温柔。
耳边是隔了一层窗纸似的狂风暴雨声。
风满楼当时真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忽然,他听见了一些细微的动静。
他听东西有些费力。但也不算聋,还能听见些动静,于是侧耳听了一会儿,听出那是脚步声。
那脚步声忽然顿了顿。
风满楼估计来人是瞧见自己愣住了。毕竟自己早成了个血人,估计场面比较惨烈。
他的眼睛是彻底看不见了,但声音还能朦朦胧胧听见些。
风满楼听见那人不但没怕他这血人,反倒还朝这边过来了。脚步平稳急促,走过来后颇为随意的抬脚轻轻踢了踢他肩膀。
来者正是云儿。这位云儿姑娘踢完他后,开口语惊四座:“死了没。”
风满楼:“……”
风满楼有点难以置信。
看见一大滩血泊还能面色不惊的,不是修仙的就是江湖的,要么就是医者。可无论是江湖道义还是医者仁心,那都不该平平稳稳的踢踢人,还毫无感情的抛过来一句“死了没”!
这是哪门子的江湖道义医者仁心!?
风满楼感觉自己要不是动不了,绝对能给她来一个鲤鱼打挺暴跳而起,然后打她一顿,好好教教她何谓江湖道义,何谓医者仁心!!
风满楼是个脾气略微有点暴的人,闻言立刻就想跳起来骂句“你脑子有坑吧”。但他跳是跳不起来了,于是咬牙切齿的开口,正欲骂人,忽然喉间一甜——一口鲜血“噗”的喷了出来。
风满楼:“……”
云儿姑娘看他还能喷血,于是二话不说,把他带了回去。
风满楼一路上觉得被雨水冲刷的伤口有些发凉发麻,那些发烫的疼倒是一丝都寻味不着了。
后来他才知道,那是那位姑娘的法术。这世上大多数人五行之中都只占一门,称之独行。而云儿姑娘是罕见的天生双行,精通土木双法术,既能伤人,又能救人。
云儿姑娘的屋子在一个村庄里,经常卖些治跌打损伤的草药给村里人。她也不要钱,只要那些村民拿些柴米油盐酱醋茶来换。
风满楼直接在她屋子里躺了三天,才醒过来。
醒过来时,他眼前一片黑暗。但风满楼不在意,早在跌下山崖的时候,他就知道就算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也不可能再看清什么东西了。
但不可思议的是,他身上的法力已经完全畅通,仿佛根本没被打得满盘紊乱过。
但法力虽完全恢复,身体却没有——他发现自己下不了床。
风满楼是个男人。
男人,是一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生物。
云儿姑娘听见噗通一声,知道风满楼醒了,于是放下了手上的活计,去了卧房看看情况。结果风满楼正以一己之力下床失败,脸砸在地上,深情的亲吻着大地。
“……”
风满楼听见她进来的动静,却没听到她说话。他心中不免尴尬,但还是死要面子,毫不犹豫的抬起手来道:“停!别说话!我可以!我可以自己站起来!”
云儿姑娘:“……”
她估计心里正想这是个傻子,也不说话,不知是默许了,还是想看笑话。
风满楼努力把自己滚到了地上,然后以手撑地,可双腿不听使唤,抖得和筛糠似的。
于是他撑到一半,又跌了回去。于是他开始起跌跌起,起起跌跌,跌跌起起,永不言弃,好不快活。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光景,云儿姑娘终于看不下去了,她走过去,伸手就把风满楼拉回了床上,还没等风满楼开口说话,她就伸手毫不留情的捂住了他的嘴,道:“大夫说话的时候,就把嘴乖乖闭上。这位道长,这可是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情。”
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