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的护卫都是高手,几盏茶的时间便将对方尽数拿下。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地痞流氓,稍微逼供下就下饺子般全招了。
说是受了胡郡守的指令。这胡泽林,正是河南郡的郡守,是骆王一派。只要拿到李氏手中的证据,这些人倒是无足轻重。她厌恶地开口:“滚。”
跪在地上的人立刻爬起来,顶着鼻青脸肿的脸连声道谢,接着跌跌撞撞地跑远,好像后面有鬼追一样。
唐心亮出中宫的令牌,取得了李氏的信任。得知消息后,她红着眼睛,虽然痛苦却保持冷静,说血书就藏在万家。于是众人便改道前往松河县。
与此同时,一匹快马从京城向着河南郡疾驰而来。
两日后到了松河县。唐心一行人皆神色震惊。眼前的景象说是人间炼狱也不为过。
历代皇帝都重视黄河的治理,每年花在这上面的钱是最多的。松河县虽然没有主要河道,也是四面临水。
眼下这个城已经被淹了,灾民们都聚集在高地势之处。饿殍满地,随处可见乞讨的老弱妇孺,个个骨瘦如柴,还有失去亲人哀嚎的男子。
这绝对不是短期的水患能造成的局面。唐心问道:“府库的灾银没有发放吗?”
李氏眼含绝望道:“相公去年来此任职。三个月前,松河县不见一滴雨,闹起旱灾。他向郡守反映,郡守倒是向朝廷请了折子。可赈灾银却一直不见来。”
“县里的富户石大海听了相公的号召,自发地捐献粮食。结果恶霸张望烧了石家,令其家破人亡。相公准备抓他时,却被胡郡守保下,他的妹子是郡守的十八姨娘。相公被打成重伤,几乎去了半条命。”
“至此城中无人敢做好事,张望的狗腿子趁机哄抬粮价。松河县很快乱的不行,甚至出现易子而食……”
接着水患便来了。而前任县令爬的很快,是胡郡守的一条忠诚的狗,这建造堤坝的材料估计也是最差的。
前世最先乱的应该是松河县,这里离青山县又近。流民一旦发展起来,便如决堤洪水,足以动摇大历的根基。
万县令以命请愿,都没见到赈灾银的一个子儿。而万两救命钱变成贪官一顿饭的豪奢,买一夜青楼红牌的快活。
唐心捏紧了手,闭了闭眼睛。她吩咐属下,“拿着本宫的手信速去禀报太子,另外,本宫要调用府兵。”
“李氏,现在本宫给你一个替你的夫君报仇的机会。但这可能会要了你的命,你可愿意?”
柔弱的女子坚定地望着她,泪光点点,随即温婉一笑,“多谢殿下。妾身求之不得,一定万死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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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唐心路过的茶棚此时已被归置好。听见马蹄声响,伙计谨慎地探出头张望,见是个年轻俊美的公子。才放下心出来相迎。
那日那些凶神恶煞的茶客,差点没把他的店子砸的精光。幸好那小郎君心善,给了他补偿的银子。
他以后宁可少赚钱都不想招惹此类人,这是要命钱啊。
此人正是沈青珂。他快马加鞭地骑了两日马,终于快要到目的地了。
原本他想先去岐府看望公主,可势态紧急便作罢。他是为曾经的同窗万青云而来。
想到自己听到登闻鼓下死了人,又打听到此人的名讳时的震惊。他依旧感到心中一阵刺疼。
他与青云只是普通好友,却了解他的为人。他知世故而不世故,心怀苍生,怀有济世之志。
青云比他早下场,当年秋闱排名不错。本可以在京中当个小官,熬个十年八年就能爬上去。他宁愿当个九品县令,这样好歹能做些实事,这才是他的抱负。
他不是心怀大爱之人,怀有私心,却也十分敬佩他。而这样一个好官清官,却背负污名,头破血流地死在京城。
登闻鼓是为不平者与含冤者而鸣。敲响鼓后,圣上便要看其诉状,若有作假便当场赐死。万青云的死谏足以说明诉状的惨烈真实,却连丁点水花都没留下。
这幕后之人的手段通天。他没有声张,只是称家中老父生病,请假归乡。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翰林,自然也没人关注他。
而他进了松河县后,也为眼前的惨状震惊了半晌。所幸他过耳不忘,按照万青云说过的地址很快找到了万府。
便遇到了一直挂念着的人。
唐心已经拿到了血书,看到沈青珂时眼睛一亮。二人虽无言,却都知道是为同一件事来的,“沈郎君,静候时机,这个时来了。“
“胡泽林贪污灾银的物证和人证都在本宫手里了。骆王刚痊愈,此事动不了他。可河南郡郡守的位置必然保不住。胡泽林盘踞河南多年,毁了他,便是毁了骆王一大臂膀。”
沈青珂温和地看着她,开口道:“殿下您做的很好。您打算何时将此事呈给陛下?”
唐心眼神一暗,微哑着嗓子:“你不明白本宫的意思吗?本宫是要你做这个揭露人。此事若成,你便能一步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