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业目光所及之处,却是一个身着鸦青色宫装的妇人。
这妇人三十多岁,面上已留下岁月的痕迹,身上的衣裳老气不说,周身也无几样首饰。
她虽穿着宫装,却站在一个美人身后,来往的宫人对她也无几分敬意。
宫人江氏,倒也不是别个,正是宋元清的生母,多年前被废的江皇后。
当年江家被降罪,江氏也受牵累被废打入冷宫,直到宋元清十六岁封王,才从冷宫中移出来。
只是不知是成帝故意,还是真的想不起这个人来,移出来后却也没个分位。
既是没分位,却又是宴王生母,自然不能当宫人对待,可不是宫人又算什么?
这身份便尴尬起来。
按理江氏这样的身份,便是家宴也没她的份,但是现任皇后想让她来,她就得来。
宋元清侧眸瞧见在一众嫔妃中格格不入的江氏,隐在衣袖下的双手握紧成拳。
却听宋元业又道:“二弟,子不嫌母丑,好歹是你母亲,就算她什么都不是了,你也该过去问安才对。”
宋元清收回目光,看也不看宋元业,只冷着脸径直往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去给江氏请安?让她更难堪吗?
见宋元清如此态度,宋元业也不恼,反而得意一笑,也入了席。
兄弟两一个排行老大,一个排老二,位置也相邻。
宋元业啧啧出声:“江氏可指望着母凭子贵,二弟却连多瞧她一眼都不屑,未免也太狠心了。”
他回京路上可没得一日好过,憋了这些许日子的气,可不管那些人是不是宋元清安排,都是要在他身上找回来的。
往日宋元清被禁足在宴王府,动不得也就算了,今日可是绝不放过他的。
宋元清坐得端正,眼观鼻鼻观心,半点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他禁足多日,好不容易被放出来,若是在宴上闹出事来,少不得又叫宋元业得意。
宋元业说得这几句,见宋元清跟木头似的,倒也没趣。
目光落到身侧的宫人身上,那宫人会意,屈膝一福便转身离去。
再归来时,一身鸦青色宫装的江氏便也跟了过来。
那宫人笑眯眯的对江氏一福:“此番宫人不够,劳烦你伺候宴王殿下。”
声儿不大,却叫宋元清听得清清楚楚。
宋元清终是没忍住,侧眸瞪向宋元业:“大哥不要欺人太甚了。”
宋元业哈哈一笑,毫不掩饰道:“大哥就喜欢欺负你。”
兄弟二人从小就不对头,此番又明显可见火药味,在场的无不瞪着眼儿看热闹。
眼见争吵一触即发,江氏面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忍着满腔的屈辱道:“平王殿下息怒……”
不等江氏话落,便听唱礼太监高喝一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后娘娘驾到。”
众人忙跪下问安,待成帝在宝座上坐下,道得声:“平身。”
这才纷纷起身,重新落座。
江氏站在宋元业跟宋元清中间,留也不是,退也不是,神色极是难看。
成帝一眼就瞧见了江氏的处境,可也不过瞧得一眼便转过头去。
叶皇后心情愉悦的看得江氏一眼,这才开口:“江氏,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既是问她为何在宴上,又是问她为何在二位王爷中间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