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响后,大理寺卿恭敬行礼道:“圣上,陈大旺和小六子不过是蕲州受难百姓的个数,他们能活着已是万幸,还有不幸的……”
家破人亡,死后连个裹尸的都没有,更甚者连全尸都没能保存住。
光靠口说之言,已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可现实中却要想象的更加残酷。
虽说背后主使者不过是想个邀个功,可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殿内又是死一般的寂静,连呼吸声都极轻极轻。
许久过后,一方砚台自御案上砸下来,碎成几块。
叶嘉年后背冷汗涔涔,面如白纸,一个字不敢说。
宋元业这是完了。
……
平王宋元业有病在身,第二日的早朝并未参加。
大理寺卿参蕲州民乱有内情一事,并未再朝堂上大肆宣扬。
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朝臣就着平王谋杀宴王一事吵得不可开交,荣安候垂手而立,不发一语。
早朝直到午时过后才散,宋元业的罪名也定了下来。
儿子大了,喜好争功倒也能理解,但身为皇帝,只要还活着,就由不得有人觊觎这个位置。
更何况,民乱一事并非小事,能在背后操作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成帝沉着脸,连辩解的机会也不给宋元业,直接就下了旨意,夺了平王的封号,将其贬至城郊昆山幽禁。
这个惩罚已经算轻的了,若不是看在叶家的人还用得上,宋元业连皇子的身份都保不住。
颁旨的太监一路小跑出宫,前往平王府宣旨,叶嘉年散了朝也迅速消失不见。
荣安候叶嘉年自始至终没在朝上开过口,连求情的话都未说过,早有同僚发现异常。
此时又见他下了朝跑得飞快,纷纷猜测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别的隐情。
圣旨一路从金銮殿到平王府,除了宣纸的太监,还有一小队禁卫军,行在街道上颇为引人注意。
宋元业老早就得了眼线传来的口信,背靠在床榻上,面色一片平静,双手却拽紧成拳。
昨日叶嘉年自宫中出来,他便晓得会是这么个结果。
成王败寇,如今他输在宋元清手上,虽觉不甘,但也认了。
圣旨入府,他穿着平王的朝服一脸平静的接了旨,并未因落得这个下场而暴躁不堪。
宣旨的太监瞧见那一身四爪蟒袍,极是为难:“大皇子,按着规矩,您身上这身衣裳穿不得了。”
高达立时挡在宋元业跟前,怒声大喝:“放肆,皇子殿下即便是除了封号,那也是皇子,岂由你们这帮奴才如此糟蹋。”
两个小太监也很为难:“奴才都是奉命行事,大皇子也别为难奴才们了。”
高达啐得一口:“你们也知道自己是奴才,奴才就该有奴才的样子。”
其中一小太监讽刺道:“高公公,咱们都一样的人,谁比谁高贵了不成。”
两厢争执起来,也无人出声,却在这时听得一句:“既是规矩,那也不能失了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