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弘文沉默稍许,开口道:“林姑娘家世清白,与皇家也算有渊源,真算起来,也是自己人,这身份抬一抬也不算辱没,就看元清……”
说着目光便落在宋元清身上,询问他的意思。
宋元清抿了抿唇,好半天才道:“我八字不好。”
克妻又克子,连送终的人都没有。
成帝掀起眼皮看得宋元清一眼,随即又同杜弘文对视一番,皆不言语。
……
宋元清从宫里出来,都快夜子时了,白术架着马车还候在宫门外。
见他出来,忙迎了过去,递上个手炉:“爷,天儿冷。”
宋元清轻飘飘的应得一声,接了手炉,一边往马车那边走,一边问:“白芨可把姑娘送回去了?”
白术含糊道:“算是送回去了吧。”
宋元清眉头微蹙,这“算是”是怎么个算法?
可车帘一撩,瞧见林月初坐在车内,正目光灼灼的看过来,不由得弯唇一笑。
那“算是”怎么个算法,也叫咽了回去。
只眼眸带笑道:“不是让白芨送你回去吗,这么冷的天,怎么又出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她身边。
林月初顺势挽了他的胳膊,笑道:“来接你去我家过年。”
还有两刻钟,这一年便过去了,新的一年要到来了。
马蹄扬起,不急不缓的往城南行去。
宋元清将林月初的小手拽紧在掌中,心里却是说不尽的暖意。
江家出了事后,母亲被废,逢年过节的她那身份也参加不了宫宴。
每回他从宫宴回来,不管带了什么好吃的,或是什么赏赐,在母亲跟前仍旧讨不到半点笑意,反而会招来谩骂以及她的痛哭。
后来,他便对逢年过节再没有期待,有的只是排斥。
哪怕是封了王,在宫外开了王府,他也不喜欢过年过节,可这会却又觉得好似没那么不能接受。
今夜皓月当天,可依旧冷得厉害,两人挨在一块,也没提成帝说了什么。
林月初道:“亏得宫里的还是御厨,吃到肚子里的都跟冰坨一样,我让春夏秋冬准备了火锅当宵夜,咱们一会要从今年吃到明年去。”
宋元清低低一笑,应得一声:“好。”
城南的宅院里,除了几个收留的孩童熬不住困意,其他人都在守岁。
大门外挂着红通通的灯笼,贴着对联同年画,颇有过年的气氛。
春夏秋冬几个正在院子里放烟火,一个个的胆儿小,引子都还未点燃,便捂着耳朵惊叫着跑了老远。
眼见那烟火半天没得动静,又惹得大伙儿好一阵笑。
马车才在门外停下,便听得白芨的大嗓门喊道:“时辰到了,时辰到了,该放鞭炮了。”
正说着话,大门便从里头打开,一群人以白芨为首都涌了出来。
待瞧见宋元清从马车上下来,却又纷纷敛了笑意。
还是白芨手快,一把将鞭炮同点燃的线香塞到宋元清手上,讪笑道:“王爷,您洪福齐天,您来,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