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画的母亲早逝,她爹给她娶了个后娘,也多半变成了后爹。
她打小在清水镇长大,与金元满也离得近。
每每闯了祸,干了什么坏事,也都这样,哭得跟死了爹妈一样,再来一句“表哥,我对不起你”。
这种时候,多半是要叫他出来顶包或者兜篓子的。
金元满都习惯了,讪笑一声,往椅子上一靠,翘着二郎腿道:“说吧,这回又闯什么祸了。”
又笑骂道:“你也就那点出息,从小到大哪一回干的坏事,不都要我来兜着。”
柳如画哭得更加凄惨了,这回也不似以往那般往金元满怀里钻,捂着脸,咬着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金元满就等着她哭,过得半响,才见柳如画收了声音,一抽一抽的道:“表哥,我,我不能嫁给你了。”
金元满脸上的笑意顿时敛得干干净净,抬头看着柳如画,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被人欺负了?还是那种毁了名节的?
金元满见过险恶也不少,自然而然的便往坏处想,越是想得深,脸色便越黑。
他虽对柳如画谈不上男女喜欢的那种感情,可那也是从小当妹妹宠大的。
她不懂事,自己骂也好打也罢,那也轮不到别人来欺负的。
眼见金元满脸色不好,柳如画也不敢抽噎了,声若蚊蝇的道:“我,我喜欢上别的男子……”
金元满一听,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眼儿一翻,怒其不争道:“多大点事,哭成这样,丢人。”
柳如画站在那儿也不敢动,红着眼睛小小声的问:“表哥,你不生气吗?”
金元满还真不生气,他换了个条腿翘着,叹得口气:“这回又是哪个?”
柳如画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爱慕上别的男子也正常得很。
便是前年,这小丫头往辽乡县的东风楼走动,识得一个少年郎。
那少年郎也是个读书人,因着供不起束脩,这才在东风楼寻了个差事。
家境一般,但肯吃苦,又能干,待人接物也彬彬有礼,更不会阿谀奉承,一看就是个正直且上进的。
富贵家的公子见多了,偶尔瞧见这么个寒门子弟,小姑娘家家的也很是新鲜,一来二去竟生出些慕少艾的心思。
一边对少年郎起了心思,一边又被从小到大的娃娃亲所困。
两边为难,这小丫头愣是把自己折磨好几个月,实在忍不住了,才去金元满跟前哭诉,说想退亲。
金元满先头还讶然,可听她把来龙去脉说得一回,竟然想也没想便应承了下来。
有了宋元清当靠山,金元满在家里说的话,还是很有分量。
他说要退亲,那便退了,分明不是他的过错,可金家还给柳家赔了不少礼,给了柳如画一个体面。
可这亲事退了没几个月,这丫头又来哭,说是那少年郎有了爱慕之人,不能娶她云云,跟着便彻底消失了……
那少年郎是自己消失的,还是被人指使的,便暂且不论。
可柳家有意要亲事再续起来,柳如画经历了那少年郎一事,更没主张,他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