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跟在账房先生身后,捡起查探过的账本,另外取出算盘再核一对。
她本就是姑娘家,心思细腻,加之长期帮林月初理养猪场细碎的账,打起算盘连看都不看,可照样也没得错。
大堂内三个算盘同时响,一个节奏飞快,另两个却还跟不大上。
越是跟不上,就越是容易出错,两个账房先生偶尔抬头看得春风一眼,心头更添紧张。
就连秦师爷也看得眉头直抽。
从下午到傍晚,摆在大堂的账册也才将将翻了三分之一。
秦师爷擦了几回汗,也好奇道:“怎么东风楼的账册这么多。”
为了掩人耳目,来东风楼前,秦师爷还带着人抽查了其他两家酒楼。
不过一个上午,便都查完,该补的税也没叫他们漏下。
可这东风楼也不过开了没几年,按理说,要查起来也没那么难的,可这一下午过去了,还有那么多。
林月初叫人在角落里腾了张桌出来,正摆上鸳鸯锅底,还不及上配菜。
闻言眉头一挑,便道:“秦师爷不如自己翻翻,我们东风楼的账,可是细得很的。”
其中一位先生连连点头:“王妃说的没错,东风楼的账确实十分细。”
采买的,支出的,收入的,伙计月钱,还有分红利钱,都事无巨细,一笔笔皆有来路去向。
账册清楚,该缴的税就更不必说了。
两位账房先生盘查了这半天,除了查出有两处少算多算了几个铜板外,其他的都没过错。
而且,身后还跟着打算盘极是厉害的春风,他们就算想做点手脚,也难。
秦师爷为难死了,当着面做不得手脚,查又查不出问题,可怎么向上头交差?
不过秦师爷怎么交差,那不是林月初该想的了。
鸳鸯锅底已经滚了起来,牛油的香味在大堂内飘散,久久挥之不去。
配菜端上来,有荤的有素的,光是瞧着便叫人饥肠辘辘。
林月初跟金元满已经上了桌,又招呼春风:“先过来吃饭,一会再算。”
春风应得一声,当真搁下看了一半的账本,也坐了过去。
林月初又看得秦师爷与账房先生以及众位衙役,客气问得一句:“天都黑了,各位要不要一道?”
众人纷纷摆手拒绝,谁敢跟她一道?
林月初便也不客气,她吃饱了,便寻个地儿去睡觉。
至于查账,自有金元满和春风守着。
她一觉睡醒,已是第二天早上,外头的天色灰蒙蒙的,秦师爷等人的脸色也是青黑的。
林月初收拾一番下楼,见个个脸色不好,还故意问道:“秦师爷,账查完了吗?可有什么问题不曾?”
要查出了问题,还能是这么个脸色?
秦师爷一句话都说不出,可也站着不动。
林月初便又道:“请问秦师爷,这东风楼能开业了吗?”
一阵脚步由远而进,最终停在东风楼门前。
秦师爷面露喜色,忙三两步上前开门,就见一身着官府的中年男人迈步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