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帝元年,多灾多难,年关至,朝堂上下,各处一切从简,能省点钱就省点。
户部一连忙活数月,头皮都被撸下一偏,这才将将把个年平平安安的过了。
年初八朝廷开笔,丰帝连红包都还没来得及发下去,西域边境传来八百里加急。
主帅范俊人重伤不治,已去,大卫朝再失一个县城。
丰帝好不容易休养些这些时日,才觉得身体康健不少,又叫这个消息冲得头脑发晕,浑身脱力。
西域边境的战事越打越难,可再难朝廷还得从裤兜里抠钱出去。
上元节还没过,北戎又传来噩耗。
宴亲王年前施计擒拿北戎公主时,被奸诈的北戎公主搂着一块殒命于火药中,连尸体都没找全。
北边苦寒,大雪封路,明明是年前的事,却迟这么些日子才送到京城。
丰帝捏着折子,一声“二哥”才喊出口,便声泪俱下。
消息送到林月初跟前的时候,她正指挥着春夏秋冬在院子里挂灯笼。
她快临盆了,也不敢轻易出门,正想借着节日热闹一番。
可这个噩耗,却犹如一盆冰水般泼下来,将她整个人浇得透心凉。
她抓着来报信的赵奇,不可置信道:“王爷分明说会在我临盆前赶回来的,怎么可能出事?”
赵奇这趟差事吃力不讨好,此番手腕被林月初的指甲扣得生疼也不敢有任何不满。
只垂着脑袋,一脸悲戚道:“王妃节哀,王爷他,去了……”
这一回,林月初终是崩不住,两眼一翻,彻底晕死了过去。
宴亲王死在北胜州,不管遗体全不全,都要运回京中。
前往北胜州接任的人也要加急挑出来,以免再出乱子。
上元节还没过成,王府里便挂了白帆,设起了灵堂,府中众人皆换上素缟。
丰帝的圣旨从宫里送到宴王府,屁话说了一大堆,归总起来也就一句:人已经死了,请节哀。
林月初昏迷一天一夜,醒来不哭也不闹,可瞧见丫鬟们的穿着,便心生不悦。
“谁让你们穿成这样的?”
她一双眸子涨得通红,却没得半滴眼泪。
春夏秋冬见状,更是心中难受,一个个绞着帕子想哭又不敢哭。
还是春风软了声儿宽慰道:“王妃,您要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
夏雨没忍住,眼泪簌簌的落,也跟着劝:“王妃,您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还未出世的小世子着想。”
林月初却盯着帐子不言,心道:为什么又是火药?
当初在渝州炸毁堤坝的就是火药,宴王府密室里头也是被火药所炸,还有北戎妖女手里的……
这些火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能到手?
宴王府设起灵堂,宋元清的灵柩还未送回,便已有人上门祭拜。
林月初所居的听雪堂却是一派寂静,她昏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谁也不敢叨扰。
林家宝心知姐姐定然难受,却也说不出安慰的话,守在屋外,只是心急火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