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清抿着唇,目光却不知落到了何处。
他不是喜好杀戮的人,兄弟之间就算明争暗斗有龌龊,他原来也没想过赶尽杀绝。
但真因为他不想赶尽杀绝,反而让人有了可趁之机。
这一次,如果再不能硬气心肠,或许这样的麻烦,还有第二次,第三次……
至于宋元恩,他已魔障了。
大理寺的牢房分好几个种类,宋元业和宋元恩便被关在看守最严格的最底层。
白术带着鸠酒过去,还未走近就听见宋元业肆无忌惮的咒骂。
“宋元清,你个小娘养的,我才是长子,这大卫的皇帝本就该是我的。”
“你娘是个疯子,生了你,是宋家列祖列宗的耻辱,你占了我的皇位,更是宋家的罪人,你要是懂事,就该以死谢罪……”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宋元业抱着必死的心,说什么,骂什么都无所畏惧,只要心头畅快就行了。
他骂完了宋元清又骂宋元恩,骂他狼崽子,骂他是个疯子,骂他害了自己,不得好死。
不管骂得多难听都好,隔壁牢房的宋元恩,却一言不发,连个声响都没有,仿佛压根就听不到。
白术奇怪的看了一眼宋元恩的牢房,啧啧两声,才又叫人打开宋元业那边的牢门。
宋元业身上被铁索捆住,披头散发,衣衫污糟,走得近了还有一股难闻的屎尿味。
白术嫌弃得要死,也不上前,捏着鼻子道:“平王殿下,圣上让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宋元业眯着眼打量半天才看清楚是白术,他挣了挣铁索,龇牙道:“是送老子跟他去地府陪葬吗?”
白术平日不着调,可这会也不屑跟宋元业贫嘴。
他将盛放鸠酒的托盘递到宋元业跟前:“圣上说了,念在兄弟一场的份上,给殿下一个痛快。”
“我呸……”宋元业一口唾沫吐到白术身上:“就他假惺惺,也不嫌恶心。”
又道:“兄弟几个当中,老子最看不起他,当了表字还要立牌坊。”
白术被宋元业那口唾沫给恶心到了,顿时也没了耐心。
执起一盏,递到宋元业跟前,冷着脸道:“殿下是自己用,还是让我喂你。”
宋元业瞪了白术一眼,撇过头去,既不说话,也没有要接过酒盏的意思。
白术烦了,把托盘交给大理寺的狱卒:“殿下这意思,是要我亲手喂了。”
他一伸手,就叩住宋元业下颚,动作利索的将一盏鸠酒一滴不剩的灌了进去。
末了,这才一把将他甩开。
宋元业被这酒气呛了几口,一得自由,忙抠着喉咙,想要将那些毒酒给催吐出来。
可已经喝下肚的东西,任他怎么扣,就是一口都吐不出来,反而觉得一股蚀骨的疼痛渐渐蔓延全身。
白术道:“殿下不必着急,这毒霸道得很,不消半刻就能让你走得痛快。”
“我不……”宋元业垂死挣扎。
他还不想死,就算败了他也不想死,他想活着,活着就有机会。
那皇位本就属于他的,也只能是属于他的。
他的东西被人夺走,还没来得及拿回来,他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可如何不想都好,那些疼痛越发明显,让他连抠喉咙的力气都没有。
宋元业蜷缩在地,双目死死的盯着白术,临到断气前,依旧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