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同情,不代表就能冷眼看着。
往昔内阁就算内斗得再厉害,明面上却也都是一体的。
这次要是易阁老真折了,那他们怕也活不长了。
陶阁老在内阁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口碑自然也不如易阁老,可他却比谁都拎得清。
当下也给了宋元清一句准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微臣们也都老了,不太中用,这大卫的江山,圣上就要多操点心了。”
一君一臣交易妥当,宋元清眼见时辰不早,还赐了宴席给陶阁老。
陶阁老心里有气,丝毫不给面子的拒了:“微臣年纪大了,牙口不好,圣上的好意心领了。”
说着便大步流星的出了含光殿,哪里似年纪大了。
段天瑞眼见宋元清脸色不似方才那般,才敢喘口气:“这位陶阁老的脾气,还真是……”
宋元清随手拾起一本奏折:“就是因为脾气不好,所以才没能成为内阁之首。”
但也不得不承认,比起其他几位阁老,陶阁老心性更加阔达,所以与取舍之间,很是清楚明白。
此事过去没得几日,易阁老一事便有了定论。
易阁老另投被定为权宜之计,不日将从大理寺牢狱无罪释放。
至于易家兄弟擅离职守,则是功过相抵,概不追究。
易阁老从大理寺牢狱出来那日,正值阴天,寒风呼啸。
在狱中虽未受到严刑拷打,但精神折磨却是有了,短短时间,头上白发已有大片,神色更是憔悴不堪。
易家兄弟围上前,左一句“父亲”,右一句“父亲”,说不尽的担忧。
陶阁老站得老远,抱着手一脸的不高兴。
易阁老抬头就瞧见了,隔着老远朝他拱手。
虽身处牢狱之中,但也得到消息,自己之所以能全须全尾的从大理寺出来,也多得这位脾气不好的陶阁老。
陶阁老瞧见易阁老一脸感激之情,就别扭得很。
揣着手上前:“用不着如此,我也不是帮你,不过帮自己罢了。”
易家兄弟皆朝陶阁老一揖到底,易老大便道:“不管如何,父亲能渡过此劫,也多得前辈在其中周旋,这份情意,晚辈定当铭记于心。”
陶阁老看得易老大一眼,依旧没得个好脸色。
冷哼道:“用不着铭记,你这孩子要是脑子不好使,我就算去周旋,也救不了你们。”
说着又看向易阁老,意味深长道:“咱们老了,年轻人的天下,自有年轻人当道,都一把年纪的人,不如回家含饴弄孙的好。”
这话像是随口说的,可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这其中的含义。
易老大抿唇不语,易老三却是有些慌,想说什么,也不知怎么说才好。
易阁老愣了一下,苦笑着应道:“陶老说得对,年轻人的天下,咱们跟着凑合什么。”
陶阁老瞪他一眼,想说点什么,到底咽了回去。
不日,陶阁老和易阁老一前一后的上书,严明年纪大了,身体多有毛病,预辞官回家养老。
明帝多番挽留,见二位去意已决,这才不得已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