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我们现在要回花满楼吗?”银儿拉着柳涟的衣角,可怜兮兮的问道,一副不想回去的样子。
“不回去还想做什么?”柳涟停下脚步抬眸看着银儿。
“主子,我们就在外面玩一小会吧?就一会?好不好?”银儿小心翼翼征求着柳涟的意见。
这时酉时将过,即近戌时,天色已经渐渐黯淡下来,路上的行人不减反增,在亥时之前酉时之后往往是街上最热闹的时辰。
……可是,柳涟看着自己手中的玳瑁霞彩盒,想着正背着的雪梅寒冰琴,这种时辰接上正热闹,故是非繁多。
柳涟道:“不行,这个时辰人多事杂,我们在街上游走实在不好,若是你真的想玩,可以改天。”
“改天?”银儿嘟嘴道,“主子,你这次要不是因为王爷才不会出来吧!哼,以后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出来!”
银儿一来说破柳涟的想法,二来“王爷”二字惹来许多人的注目。
这种时候,街道上人本身就多,听得“王爷”二字,自然是个人就能想到齐君王,瞬间几十双甚至几百双眼睛都往这里看过来。
柳涟将她一拉,硬是挤了半个时辰,这才逃脱了人群的目光,同银儿到了条没有什么人的道上。
走远了柳涟才呵斥她:“银儿,你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的,有些话该说不该说,你自己也应该掂量掂量,在街上你这样说,难道就没想到祸从口出吗?”
“银儿错了,银儿错了。”银儿方才确实是心直口快,话没有经过脑子就吧嗒吧嗒的从嘴里蹦出来了,随即一想,她都忘了,原来的柳涟已经在那场大火里死了。
这条道儿说来也怪,正是人多的时辰,竟然没有几个人,几家铺子,也早早的关门歇业,几家酒楼外挂着红艳的灯笼,道儿上的微微灯火除了这红艳的灯笼,再是路边几个卖饼儿的人点着的灯发出的光亮,夜色下,这淡淡的灯火显得微不足道的有些迷离了。
柳涟微微蹙眉,她方才拉着银儿就跑,跑的着实有些慌乱了,现在到了个什么样的地方尚不大清楚,这地方也真是冷清,一盏茶的功夫才能看见街道的尽头隐隐约约走来一个卖糖葫芦的人,那人头发凌乱,面色苍白,腿上似有疾,走起路一瘸一拐的,这副模样也恐怕是将要买糖葫芦的都直接给吓走了。
时不时会有几声虚弱苍老的吆喝声从街道两侧卖些零散的玩意或者是卖饼儿的人的嘴中叫出。
声声吆喝,却尽显冷清。
更何况,这时在夜色之下。
“主子,你觉不觉得……这路……这路有些奇怪?”夜间的秋风变得有些冷,银儿也不知道是真冷还是被吓的冷,说话间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是有些奇怪。”柳涟从身后的黑发中分出一缕披散到身前来,一手随意的用手指卷着黑发手指往下划。
两女子站在这暗暗的街道上倒也是幅好看的画面。
柳涟一袭淡蓝色的衣裙显得素然,手上拿着的盒子又显得颇有来头,身后背着的琴更是显得这女子定然是有故事的。
至于银儿,也是极为好看的,那双大大的眼睛不必说,天生一副伶俐的模样就很讨人欢心。
一主一仆站在这街上倒真是惹眼。
“银儿,你可来过这道儿?”
“没有啊,主子,你看这里都没有什么人,我们回去吧?”
“不急,回去只需要按照原路回去,这里倒真是来一次也难得,不妨去问问这个街道叫什么名字。”柳涟淡淡一笑显得温和。
一炷香的时间,柳涟与银儿便坐在了买饼儿的摊前,两张饼全部搁在银儿面前,柳涟是不吃的,银儿心想,反正也不用她花钱,不吃白不吃,啃着饼还挺心甘情愿的。
“老伯,这是什么街?为何没有行人呢?”柳涟坐在长椅的上,离那炉子前烤饼的摊主不远。
这摊主是个男人,年龄五十上下,脸上已经满是皱纹了,脸上有些瘦弱,而身子却有些虚胖。
“姑娘,这街当然没有行人啊,莫非姑娘不知道这里是陵月?”
柳涟所在的这城名为临安,这临安城中确实有一条道,叫陵月。
陵是陵墓的陵,月是当年先帝的皇后洛月的月。
这决月这名字也是有当年皇后的名字中的一个字。
因决是半环形有着缺口的一种佩玉,以此赠之,表决绝之意。皇后薨因是一心护着当年的太子,世人传言,贵妃以父亲朝中势力于后宫称权贵,后诞皇子,一心念着自己皇儿能坐上天子之位,只是太子已经定,她便以计谋要将当年的太子从位子上拉下来。
世人皆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最后的结局便是两败俱伤,以皇后一死而落幕,当年的太子被废了太子之位,但又因先帝与皇后旧情至深,每每先帝念起当年的皇后,心里多少有几分难过,便将被废的太子封了个王,将此国改名为决月。
决,一绝当年相思,二决此爱无悔。
月,则意为长思佳人当年情。
当年皇后便是从临安远去长安进宫成了先皇之妃,因此皇后薨后,便将陵墓建在临安。
柳涟这一想,便明白,原来此路的尽头是当年皇后的陵墓,怪不得此路无人。
可是再如何冷清也不会是这幅模样。
“陵月?这路尽头可是当年皇后的……”柳涟话未说完而故意停下来让那摊主自己会意。
摊主明白意思,点头道:“正是。”
“可即便是那样,这道儿也不该这样冷清。”
“姑娘说的不错,只是这道上没几个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