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透过深色的厚重窗帘间的缝隙隐约射进来。
深秋的树叶泛着迟暮的深黄色顺着深秋似有若无的风左右摇摆着互相摩挲着,泛黄的树叶无力地发出沙沙声响,似是已然老矣的暮年战士在弥留之际还依旧忆着少年鲜衣怒马时的南北
征战辉煌,不愿意接受生命依然走到行将就木地步的事实。
“唔……”
窝在灰色绵软被窝里的少年只堪堪探出几缕柔软的发丝在半空中划出几道弧度,又似乎有些疲软地垂下来。
睁开眼睛在暖意氤氲的被窝里磨磨蹭蹭了好一阵,安叶霁才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感受到从窗帘缝隙探过来的冷意后身子缩了缩。
少年莹白瘦癯的光脚踩在地毯上,慢悠悠地踱着步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
楼下客厅的窗子开着,安叶霁揉着头发走下去,想象中安亦珩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在视野里。
少年好看的眉毛微蹙,一双琥珀色的眸色微深,氤氲起微微的墨色似是海面初平又接踵而来的暗潮涌起,仔细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般平静;
“刘姨。”
安叶霁收回目光,闲散的步子走到白色的大理石餐桌前坐下来,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润低哑,似乎是微微噙着朝露的山林声色:
“我哥……安亦珩他有几天没在家吃饭了?”
不。
漂亮纤长如同艺术家精雕细琢而成的手慢条斯理地进食着,安叶霁看着餐盘里的食物,清澈如见底浅井的眼神再深却暗藏着墨色:
应该问,安亦珩已经多少天没有在家住了。
从安亦珩在自己的设计下看到那个场景的那天开始,安亦珩就没有再在家里吃早餐,后一天的安亦珩就突然让助理来收拾了房间的东西,重新回到了公寓住。
……安叶霁依旧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食物,自己一开始就做好了男人会躲自己的打算,但是这时间有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小少爷,已经有十多天了。”
在听到安叶霁叫安亦珩名字,而不是像之前一样叫哥哥的时候刘姨顿了顿,随即刘姨有些布着皱纹的面上挂着笑意回答道;
两兄弟可能又吵架了吧,刘姨想。
“啊……十多天了啊。”
安叶霁看向窗外似乎有些山雨欲来的天色抿了抿唇,似呢喃似自语地说着;
十多天了,冷静的时间也已经足够了啊……
……
重色的云将天穹压得有些低,堪堪地贴着远处的地面,微大的风卷着地面泛黄的落叶呼啸着似乎在向行人示威一般,苍白,无用且可笑。
大雨来临之际空气中湿湿的嗅感和深秋特有的密密麻麻的腐朽气息编织成网眼密集的大网,死死地笼罩住城市里的每一个人,就像下雨淋湿透后身上的衣服湿哒哒全部贴在身上的触感,不适且让人厌烦。
安叶霁坐在车里,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天色有些恹恹的发着呆,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安叶霁自己也说不上来。
“小少爷,我们到公司了。”
坐在前面开车的李叔回头看向后座的安叶霁说着,拉回了安叶霁的思绪。
扬起好看的笑容,安叶霁回应了李叔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下了车。
下车后的安叶霁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进了公司大门,径直走进电梯按了安亦珩办公室的楼层,安叶霁看向电梯里的自己;
少年穿着浅蓝色的卫衣,头上戴着一个浅灰色的毛线帽,因为怕冷所以漂亮的双手缩在唯一口袋里面,漂亮的眼睛清澈且干净,白皙紧致的肌肤显示出少年从小优渥的家庭条件。
安叶霁看着,突然有些出神。
其实自己本来的长相跟这有八分相似,但自己从小皮肤都不太好,医生说过是因为小时候冻得狠了留下了根,除不掉。
指尖轻轻触上电梯里映出来的这张脸,安叶霁有些晃神:
这……是我吗?
“叮——————”
电梯到达楼层的声音又一次拉回了安叶霁的思绪,伸手揉了揉脸,整理好表情收拾好情绪,安叶霁提脚走了出去。
“您好,请问您这边有预约吗?”
先前白莲坐的地方此时已经坐上了一个新的女孩,大眼睛高鼻梁,眼睛里闪动着名叫热情的东西,这是一个刚下定决心从上一个岗位辞职就因为运气好而进入L-bam做秘书的女生对这份工作的热情。
安叶霁看了一眼穿着制服面带着微笑看向自己的女孩…或许也应该叫女人,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女人喷了玫瑰味道的香水,隔着几米的距离,这味道却还是钻入了安叶霁的鼻息。
安叶霁不喜欢玫瑰味,那个生下自己后却又抛弃自己的女人身上就总是有一种让人不可忽视的玫瑰味道,刺鼻且让人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