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立在叶小舟身旁的陈梦初听不下去了,她还从未听说过有谁敢登门在别人家府里挑衅主人的,脱口便道:“我们少爷母家那不说是富可敌国,也可说是家财万贯,姑苏也是有名的富庶之地,怎么到了夫人您嘴里,便成了小地方来的、贫贱出身了呢?”
叶小舟不动声色地扯了扯陈梦初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这可不是吗?再是富庶,也是商贾出身,只比那为奴为妓的高了一两等罢了,”那男子抚了抚鬓边的绢花,漫不经心地说道,“倘若真是大地方的人,也不会教出你这样没规矩的奴才,夫人们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
那老嬷嬷上前侧了陈梦初一眼:“还不快给将军夫人赔不是。”
陈梦初眼下也悔极了,也怕自己图的这一时嘴快,给叶小舟平添了麻烦。
然而还不等她开口道歉,叶小舟却先出了声:“将军夫人何等大度的贵人,自然是不会怪罪这不懂事的小丫头片子的。”
“王妃倒是护犊子心切,知道的便说王妃是为人宽厚,不知道的,还以为王妃这是没学过管教下人的规矩呢。”
来的这些官眷夫人都是乐于看热闹的,一时间竟都默着不肯出声。
这儿若是在平江,有叶弘方护着,叶小舟只怕是毫无顾虑地将这些人都打出去,但如今这是洛京,天子脚下,又都是达官贵人的亲眷,上头又有急着从宁王身上纠错的皇帝,他自然不能再像从前一般随心所欲。
最终还是那国公夫人开口缓和了气氛:“将军夫人心直口快,王妃谅在他年岁尚小,不要将方才那些话放在心上才是。”
叶小舟看了一眼那分明要比自己年长上几岁的将军夫人,倒是忍下了这口气:“本妃并未往心上去。”
“那便好……”
国公夫人话音未落,便见坐于席尾的将军夫人一把将手中茶盏推翻了站起身:“用不着你秦秋颖在那里扮好人。”
而后他转而对向叶小舟:“我原以为他景旼看上了怎样好的王妃,不曾想也只不过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瓷瓶!”
“将府里还有事,我也不便久待,走了。”说完他便招过自己带来的侍女,转身急步出了院子。
见叶小舟一头雾水的模样,周夫人掩面一笑:“王妃有所不知,这位将军夫人乃是相府的嫡少爷,从前可是多番向您家王爷示好,如今见王爷偏偏是娶了您,这心里头自然是不舒服的。”
叶小舟听得有些犯困,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应了一句:“原来如此。”
“要说这洛京阿,还是咱们宁王爷洁身自好,这么多年,院中连个通房都没留过,”又有一妇人开口道,“只是现如今皇城里的那位膝下子嗣单薄,若咱们宁王爷……这景氏一族,还真是……”
国公夫人皱了皱眉:“妹妹说这个做什么?咱们妇道人家,守好自家这一亩三分地便是了。”
“姐姐说的是,”她顿了顿,继续道,“只是咱们这位宁王爷自从那年在猎场伤了腿,倒也不曾见过他在身边留下个一男半女,妹妹只是听说若是伤了尾骨,这生儿育女之事,只怕也是做不成了……”
叶小舟再不机灵,眼下也听出这妇人是在说宁王只怕是不举了。
他眉头微蹙,刚想开口说话,便听厅外传来了木轮的滚动声,伴随着景旼那颇为低沉的腔调:“您还是管好您自己吧,御史夫人。”
宁王一来,这些妇人的面上便各有颜色,那位御史夫人更是突兀地直接起身,随后慌慌忙忙地与其余众人一起向宁王行了礼。
国公夫人立刻温婉笑道:“王爷回来的巧,咱们这些姐妹正和王妃唠家常呢……”
“唠什么家常?我家小舟如何能与你们这些个闲人聊到一块去?”景旼漫不经心地说,“倒是快用午膳了,各位夫人还要留下来做客吗?咱们王府的厨子可是最擅烹制鸡舌、鸭舌的,各位要不要留下来尝尝他的手艺?”
“不必了,”国公夫人根本不敢与他对视,只能将目光移到他的下巴上,“家中已备好了饭菜,就不在此多做叨扰了。”
随着她辞行,其他的人也陆续找借口离开了。
“一群多嘴多舌的闲妇,”景旼起身上前,夺过了叶小舟手上的茶盏,饮了两口他手中半温的清茶,“你呢,怎么就干坐着给人数落?从前与本王对峙的时候倒是牙尖嘴利的。”
叶小舟没看他,只说:“这儿是洛京,是王府……”
景旼打断他道:“这儿是你家,你不喜欢的人,赶出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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