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芷抬起惊慌的眼眸，伸手俯住九思的双手，结巴了半晌，这才说了出来。
如同五雷轰顶般，九思只觉得脑袋里炸开了花，一时大脑空白，似乎什么都听不到了。
润儿还那么小，左不过是个四五岁，什么也不懂的小孩子，见着苏子笙，还那么亲昵地叫着爹爹，用软糯如同藕节一样的小胳膊环住苏子笙的脖子。
九思那时瞧着润儿与苏子笙如此亲切，只觉得父子情深，以为苏子笙就算再冷漠，也不会连亲生的孩子都不管不顾。
之前九思担心苏子笙不愿意将润儿送走，心中还想了许多法子，但苏子笙意外顺利的答应下来，九思也便并没有思忖那么多。
如今想来，苏子笙也只是随口应付两句，并不是真的同意。
若是当真喜欢这孩子，苏子笙为何不日日带在身边，就算带回了笙王府，也是在后院寻了个小房子，让下人伺候着润儿罢了。
这样可爱的小孩，苏子笙难道就不心疼么。
虎毒尚且不食子，那是他亲生的孩子，为何苏子笙竟下得了手。
“主儿，您没事吧，主儿。”
香芷瞧着九思一句话也不说，只直勾勾地看着一处，满脸都是错愕与惊惧，心中有些害怕，连忙伸手晃了晃九思，口中叫了几句。
“你说的，可是真的？”
九思强压住心中的恼意与绝望，出声又问了一遍，想印证自己的观点。
“主儿，这是严秋告诉奴婢的，他眼圈也是红红的，似乎，润儿便是他亲手埋的。”
香芷拿出绣帕，帮九思把脸上的泪痕擦拭干净。
顿了顿，这才继续口中说着：“严秋说，笙王只说润儿因着在外宅无人照拂，身子虚弱，回了笙王府中突然得了疾病暴毙，可他埋润儿的时候，才发现润儿嘴唇乌青，似乎是毒死的。”
“他确定么？”
九思心中已经知道，这大概率是苏子笙的手段，但心中仍是存有侥幸，还是不愿意相信。
“确定，他说润儿的耳洞鼻孔中有没有擦拭干净的血块，看上去便是被毒死的。”
香芷眼眸中已经流不出眼泪，但仍是难掩心中的悲恸，忍不住出声说着：“主儿，润儿他还那么小。”
九思脑子混乱，这样的事情，连严秋都看了出来，苏子笙竟还能大着胆子做出这样的事情，杀了润儿，仿佛碾死一只蚂蚱一样轻而易举。
“罢了，罢了。”
九思无力地摇了摇头，只觉得是自己的错，是自己看错了人，是自己没能决断一些，当初就应当狠狠心，将润儿接到东宫来。
“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九思口中反复喃喃着这样一句话，只觉得是自己的犹豫和拖沓害死了润儿。
“主儿，这事情怎么能怨得了您，就算您一早将润儿送走，那笙王若是不想留下润儿，还不是易如反掌。”
香芷出声安慰着，瞧着九思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痛苦不已：“您这样，也算是救了江南织坊那两口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