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也没办法,因为赵虞要优先确保东、西两侧城墙不会沦陷,这是他施行巷战的前提,否则倘若东、南、西三面全沦陷了,那就没有施展巷战的空间了——叛军只需趁着攻破城墙的优势,从三个方向展开齐攻,昆阳这座小县哪还有巷战的空间?
是故要施行巷战,前提是只能放弃一面城墙,这样才有相对足够的纵深,而要放弃的这面城墙,赵虞选择南城墙。
原因无他,只因南城墙外有关朔的近两万长沙义师与陈勖的近一万江夏义师,毫无疑问是叛军攻打昆阳的主力,只要能把这股叛军打残了、打怕了,叛军后续的进攻力度无疑会跌到底谷。
不过眼下暂时还不能退,一来赵虞尚未与孙秀、陈陌等人通气,二来城内陈才等人还未做好准备。
他站起身来走向城门楼外,站在楼门附近环视东西两端城墙上的战况。
就像他所估测那样的,今日城外叛军的攻势堪称有实力来最为凶猛,城外那六架云梯车,对于原本就有许多攻城长梯的叛军而言简直就是如虎添翼,尽管城墙上的黑虎贼暂时还可以抵挡,但体力的消耗、兵力的损失,远非前几日可比。
不知过了多久,城墙上终于响起了兄弟会民兵的喊声:“油来了!油来了!”
“他娘的才来?”
“老子等得屁都凉了。”
在一阵阵黑虎贼们的埋怨声中,他们将一个个油罐丢向城外的云梯车。
当即,就有一辆云梯车燃烧起来,惊得云梯上的叛军将领大声催促士卒灭火。
“……”
赵虞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看着正在当空的太阳皱了皱眉。
可能是感觉到赵虞的焦虑,静女走上前一步,双手悄悄握住赵虞微微攥紧的右手,轻声说道:“少主,不如到楼内……”
还未等她说完,赵虞便摇了摇头。
其实他也明白,在此刻的城墙上,他的智谋几乎已起不到什么作用,除非让作为统帅的他,像一名士卒那样去作战杀敌。
但他还是决定站在城门咯前的瞭望台,以镇定的态度来稳定军心。
“喔喔!”
东端城墙,忽然爆发一阵黑虎贼的惊呼声,赵虞转头一瞧,这才意识到是陈陌开始发威了。
作为黑虎寨的第一猛将,手持长矛的陈陌竟跳上了一块勾住城墙的梯板,手中长矛来回一通乱甩,当即就有七八名叛军士卒惊叫着摔下城去。
“大统领!大统领!”
城墙上的黑虎贼们不约而同地齐声欢呼,为己方的陈大统领呐喊助威。
或许这些黑虎贼此刻情绪振奋,但赵虞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因为陈陌并非是像牛横、刘屠那样的莽将,作为黑虎寨的大统领、旅贲营的营帅,陈陌很清楚他更多时候要履行指挥的职责。
如今他都必须亲自出手,可见局势已经非常危急。
……是体力消耗地太快了。
赵虞皱着眉头观察着远处城墙上的黑虎贼。
在他的观察下,大部分的黑虎贼已疲于应付不断冲上城墙来的叛军士卒,一个个气喘吁吁,反观那些叛军,虽然伤亡数字不断增强,但后续冲上来的士卒,却是一个个体力充沛。
别看眼下似乎还是黑虎贼占据优势,可一旦他们残存无多的体力彻底耗尽,那么战况就会一下子倒向对面的叛军。
可问题是,战况如此激烈,城墙上的黑虎贼们根本没有轮换歇息的机会。
……必须争取时间!
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赵虞沉声说道:“牛横大哥,可敢与我一起去增援城墙,给弟兄们一个惊喜,给他们创造轮换歇息的机会?”
“?!”带着面具的静女心中大惊,当即想要劝阻,却被赵虞抬手阻止的动作给打断。
看看静女,又看看赵虞,牛横咧嘴笑道:“咱早就手痒了。”
说着,他冲着在旁的手下喊道:“去拿我的矛来!”
“是!”
两名黑虎贼连忙转身奔入城门楼,一起合力将一柄足足有小臂粗细的铁矛搬了出来。
这柄铁矛可有来历,它属于被当日被陈陌击杀的徐宝麾下曲将樊武,陈陌自己使着稍稍嫌重,就丢给了牛横。
在那两黑虎贼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牛横单手握住那柄铁矛就将它提了起来,就仿佛提一根木棍似的,上下甩动了两下,甩地呼呼生风。
“唔。”
满意地点点头,牛横又喊道:“我的盾呢?”
“这就去取。”
那两名黑虎贼如梦初醒,转身奔入城门楼,从楼内又保住一块厚达一个半指节的铁盾。
牛横接过那块铁盾,将内套套在左手小臂上,左手盾,右手矛,呼呼生风地比划了两下,旋即朝着赵虞点了点头。
见此,赵虞亦拔出腰间的佩剑。
“走!”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