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义师打着‘不害无辜’、‘不侵百姓’的口号,但依旧有不少百姓纷纷逃亡,以至于城内出现了不少空置的民宅。
她知道,他江东义师接下来要与其余几路义师一共围攻梁郡,但她对此不敢兴趣,除了为乡侯与夫人周氏报仇以外,她如今唯一的感兴趣的,便是静女与那位二公子的事。
比如说,静女几岁将身子给了二公子?
再比如,那个丫头可已诞下子女……
也难怪,毕竟当年他鲁阳乡侯府内二十几名侍女,死的死、亡的亡,好似就只剩下她与静女,分别跟着大公子赵寅与二公子赵虞,侥幸逃地一条性命,其余旧日姐妹,皆悉数命丧于那一晚。
包括待她们极好极好的夫人周氏。
每每想到此事,阿竹便忍不住落泪。
就在她暗自伤神之际,她忽然听到院子内传来刷刷的声响。
她朝院内看了一眼,原来是赵寅已结束了今日的早读,正在屋内练武。
少主真的很努力……
她再一次暗暗想道。
这近八年来,她遵从昔日夫人周氏对她的托付,始终跟随在大公子赵寅身边,自然而然将许多事都看在眼里。
在她的印象中,这近八年来,她的少主人一直坚持着晚睡早起的习惯,每日寅时时分便起身早读,先读儒书、再念兵书,接着锻炼习武,哪怕有一日病地浑身冒汗,也未曾耽误。
似这等紧凑的日子,原本在下邳时就已经够辛苦了,然而这位大公子却毫不觉得辛苦,比如这次他江东义师围攻梁郡,这位大公子除了自己的学业与习武,还要负责义师的粮草事宜——这是公羊先生对他的考验。
这位大公子一次次地逼迫自己更加努力,这让阿竹不免感到担心。
然而,就像此刻的她,她只能默默地倚在庖厨的门口,默默地将这份担忧放在心底。
因为她很明白,他到底是在为了什么而竭尽全力。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这位大公子,替他处理好一切的琐碎,以便他能全心全意地学习、练武。
“哟。”
忽然,一个不合时宜的突兀问候,打断了阿竹的思绪。
她转头看去,当即便看到一名卫士打扮的男子带着轻浮的笑容走入屋内,此人便是赵寅的卫长,楚骁。
虽然赵寅评价楚骁有着不亚于张季的才能,但在阿竹看来,这个轻浮的家伙,终归不如张季稳重可靠。
“好香啊。”
用鼻子嗅了嗅,名为楚骁的卫士转头看向站在厨屋门口的阿竹,招了招手:“阿竹,一晚上不见,更漂亮了么。”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阿竹面庞微微一红,在暗啐一声后,头也不回地回到了厨屋内。
而此时,只听唰地一声,赵寅手中利剑剑势一滞,旋即,将剑锋缓缓指向楚骁,脸上带着几分不快。
仿佛是意识到了什么,楚骁连忙抬起双手,笑嘻嘻的说道:“少主别误会,我就是称赞一声,别没的意思,她是您的人,小的哪敢有什么想法?”
“少废话。”
赵寅深知楚骁的为人,知道他对谁都是这个态度,心中倒也不在意,用剑指了指楚骁腰间的佩剑,催促道:“陪我练剑。”
“别了吧?”
楚骁笑嘻嘻的说道:“我怕伤到少主……”
“真敢说啊?”
赵寅不气反笑,轻哼道:“别说我没有给你机会!”
说罢,他双脚一蹬,一记直刺刺向楚骁。
楚骁面色一惊,一边躲闪一边说道:“别,别,我有要事……”
“打了再说!”
赵寅丝毫不听楚骁解释,见一击不中,翻身挥出一击斩击,速度之快,让楚骁立刻收敛了脸上放荡不羁的轻浮之色。
“铛!”
他紧忙抽出的利剑,堪堪挡住了赵寅的一击。
看了一眼露出得逞笑容的赵寅,楚骁苦笑说道:“少主,您差点就失去一名忠心的卫士了……”
赵寅笑着说道:“我这名忠心的卫士,可不仅仅只有这点能耐……来,楚骁,陪我热热身。”
“我都说了……喂喂,您又抢攻?”
“是你废话太多了。”
铛铛铛——
一连串的火星四溅,主仆二人手握利剑切磋武艺,看似凶险,但实则二人都收着力:赵寅只攻中路,而楚骁则只防不攻。
看得出来,赵寅的武艺相比较楚骁还是有几分逊色,这不,楚骁一边抵挡,一边还能向赵寅表明来意:“江夏义师的渠帅陈勖,派人过来联络,希望我三支义师到咸平县一带开个会议……”
“三支义师?”赵寅皱了皱眉,一边抢攻一边问道:“哪三支?江东、江夏、豫章?”
“可不是么。”
“荆楚义师与长沙义师呢?”
“谁知道呢,估计还被昆阳的那头猛虎堵着吧。”
昆阳的猛虎……周虎?
赵寅忽然收了剑,脸上浮现几丝微妙的神色。
他已经知道那是谁。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