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结果已在杨坚预料之中,但杨广的所作所为确实证明了他有这个能力,当真要杨坚另觅人选,未必能做出杨广的成绩。权衡利弊之下,杨坚同意让杨广继续担任扬州总管,这便真正开启了杨广与江南之间往后多年的缘分。
杨坚很看重江南的发展,因此在杨广回来之后,他一连数日召见杨广,要杨广具体地向他奏报江南各地的情况,事务具体,但凡他有疑问的地方,杨广都必须详细作答,君臣二人有时一谈便是一整日。
独孤对这样的现象深感安慰,哪怕她有时想起杨坚身边还有一个宁远,她也只是忍耐过去,毕竟宁远对她恭敬至极,恪守着身份尊卑,再加上她自身年岁渐高,身体不济,有个人能在杨坚身边照顾,也未尝不是好事。
独孤知道宁远每日都来向自己请安,但因她并不想见宁远,所以宁远只得按时在殿外行礼,风雨无阻。
这一日,本该又到宁远来向独孤请安的时辰,可有一道身影哭喊着冲了进来,宫中的侍者无人敢拦阻。
独孤乍见兰陵完全不顾仪态地出现在自己视线中,一时惊讶万分,而萧夜心随后跟来,显然是她没能阻止兰陵这失礼的行为。
“母后,你要为我做主。”兰陵扑倒在独孤脚下。
“还不快将公主扶起来!”独孤斥责婢女道。
萧夜心和侍女一起将兰陵扶起,拉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独孤落座之后,见兰陵哭得不似方才厉害,又不想让其他人再多看兰陵失态的模样,便禀退了诸侍女,却不料兰陵直接扑到了她怀里,哭喊着要她为自己主持公道。
兰陵本就是独孤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年轻丧夫更招人心疼,独孤便将她抱在怀里,问道:“究竟是什么事,让你又哭又闹的,没了体统,你好好跟母后说,若真欠你什么公道,母后一定还你。”
兰陵又哭了一阵,道:“太子杀我驸马,母后一定要为我做主。”
独孤惊道:“这话可不能胡说!”
“事关驸马死因,我怎会胡说!太子来我公主府没几日,驸马就突然走了,在此之前他的病情已有好转。不是太子害的,又会是谁!”兰陵抓着孤独哭道,“我不知太子与驸马单独说了什么,总之太子来过之后,驸马就没了,难道不应该查一查么?”
“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早说?”
“驸马死得突然,我一时没了主意,后来才想起这件事。”兰陵再一次扑在独孤怀里道,“请母后一定为我做主。”
兰陵的一味哭闹让独孤有些头疼,她深知无法从兰陵口中问出缘由,便由她在自己怀里哭,转而问萧夜心道:“究竟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听说驸马过身之前,太子曾经去过公主府,还送了些东西,又好像跟驸马说过什么。后来驸马过世,太子也曾派人慰问。今日又有太子府的人来看望公主,结果公主将人打了出去,又即刻进宫来了,之后便是皇后看见的样子了。”萧夜心听着兰陵的哭声,歉疚地转过了视线。
独孤以为这件事不宜声张,在杨坚知道前,她要先向杨勇了解情况,便道:“速去将太子召来,就说我有要事要问他,让他无论如何立刻来见。”
“母后要替太子隐瞒这件事?”兰陵质疑道。
“兹事体大,不可轻易外泄,再说这只是你的猜测……”
兰陵突然从独孤身边退开,道:“是不是因为他是太子,所以即便他杀了人,你也要为他遮掩?”
独孤为兰陵的不知礼数而动了怒,道:“阿五,你在胡说什么!”
“你就是想为太子遮掩,就像上一次他要杀晋王哥哥,最后你也没有追究一样!”兰陵嚷道,“我们都是你的孩子,为什么你要厚此薄彼?他要杀晋王哥哥,你不管。如今他已经杀了驸马,你也不管。难道就因为他是太子,就可以无视他做过的所有不义之事么?”
清脆的掌掴声让兰陵的责问戛然而止,萧夜心看着怒气冲冲的独孤和一脸错愕的兰陵,看着独孤那只还在轻颤的手,莫名地紧张起来。
兰陵捂住被独孤打了的那半张脸,气急败坏道:“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我去告诉父皇,让他为我做主。如果他也要包庇太子,我就让天下人为我做主!”
独孤失神间,兰陵已经转身跑了出去。
萧夜心并未立即去追,而是在观察到独孤回神之后才沿着兰陵离去的方向跑开,最后她听见独孤充满怒意的命令:“拦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