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太过于绝望了,悲痛到了极点。
卸下了防备,语气像是在求人。
仿佛只要能实现他的愿望,他什?么都能做,哪怕是跪下来,放下所有傲骨,以最卑微的姿态,做不入眼的事,都无?所谓。
“我只要她?。”
“我只爱她?。”
“我只想她?回来。”
他只是想她?回来。
他没有别?的心愿了。
仅仅是这一个而已?。
见东朔这副模样,宁琅也变得?很难受。
她?的心软了下来。
慢慢松开了抓住东朔手臂的手,冒着被杀死的风险,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的肩膀,手轻拍他的后心口,轻声安抚。
“别?哭了。”
“我不逼你爱别?人了。她?就她?吧,吊死在一棵树上算了。”
明明是安抚的话语,意外起了反效果。
当东朔反应过来这个老是大言不惭说着自己是他的心上人的女修正趁虚而入,立刻推开人,手顺势想捏住她?的脖子,直接扭断。
没想到势是顺了,却没有顺到脖子那?儿去,而是更上一点,直接抚上了她?的脸侧,像是爱人之间的亲密无?间。
东朔直接就懵了。
宁琅也有点懵。
但反应比他要快。
“这么震惊干什?么?”
“都告诉你好?多?遍了,你心上人她?已?经回来了。”
然后王婆卖瓜:“没错,就是我。”
“你不是。”东朔怔怔摇头?,“你……不是她?。”
“她?已?经死了。”
东朔说“她?已?经死了”的时候,宁琅觉得?死的人不止是她?,他的心也跟着一块死了。
难受得?她?就像把他的心给救活,于是一句:“那?就把我当成她?的替身,假装我是吧。”
活是活了。
一并死灰复燃的还有东朔的魔性,对她?的愤怒。
东朔:“阿宁就是阿宁,天底下没有任何人能做她?的替身,我也不允许。”
于是乎,两人又打了起来。
……
自经历“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小孩一样”的传奇事件,两人的相处模式变得?有些怪异。
只要宁琅放出狠话,主要是那?种调戏人的“狠话”,东朔气上心头?,一言不合就开打,说杀就杀,往死里杀的那?种,但也有平心静气相处的时候。
比如说,现在。
前往云霄阁的路上,刚为了云霄阁上下和东朔恶战一场的宁琅正围着团烧得?热烈的柴火,坐在上一秒还不死不休的死敌对面,把野鸡烤得?啪滋啪滋响。
大魔头?不需要进食,吃人肉喝人血就够了。
可她?修炼狂魔不行,道行还不够深,要吃饭的。
于是自顾自地在东朔休息的地方生了一团火,三言两语逼得?东朔为她?掐了水咒,把猎来的野鸡清理干净,分尸,架在火上炙烤。
东朔不光没走,掐了水咒洗野鸡,使了风诀控制火势,一介大魔头?沦落成工具人,还一个劲儿地盯着狗皮膏药牌的女修,默了许久,看了许久,最后忍不住一句话抛出来。
“你和阿宁……究竟是何关系?”
宁琅:我就是你口中的阿宁本宁。
但没用?的,东朔不会信的。
这一路上,为了帮第四界的东朔走出痛失所爱的痛苦,宁琅用?尽各种手段自证,甚至连两人间的私密事情都搬出来了,但东朔就跟吃了迷魂药似的,好?说歹说,就是不肯信。
宁琅知道,这就跟“明明她?的脸就是东朔脑海中阿宁的那?张脸”,可他硬是认不出她?是同一个缘由——是天道在背后作梗。
不过想想也明白了。
要是东朔真?认出了她?,道是他的阿宁回来了,只怕也不会有之后发生的事情,第四界的发展将转向一个未知的境地。
猜是天道作祟,宁琅也不再?多?费口舌。
她?咧出一个假笑,说:“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告诉你吧。”
宁琅无?奈地唉了一声,接着道:“我是她?的朋友,我们一起在野外求生,烤鸡是我教她?的,所以你可能会觉得?眼熟。”
东朔恍然大悟,哦了一声。
宁琅:哦哦哦哦你个大魔头?。天天喊着要叫心上人,结果心上人到跟前了,反而不肯认,硬生生被逼成了心上人的朋友。
但有了“朋友”一说后,反而打开了局面。
“我的这个姐们,和我一样。”为了套近乎,就从不存在的朋友上升到不存在的姐们了。
一边大口撕咬鸡锤,宁琅一边擦擦眼角,像是回忆起故人有些伤感,“我们都是天赋贫瘠之人,那?段野外求生的日子,她?天天和我炫耀说自己有一个如何如何优秀优秀的道侣,天赋如何如何好?。我那?时就叫一个羡慕啊。”
“那?时就想着,要是自己能有这么棒的道侣该有多?好?。实在没有的话,能求教一下姐们的道侣有关于修道的事也是极好?的。”
然后宁琅停了下来,等东朔自己意会。
他果然不负重望,马上意会:“既然你跟阿宁是朋友,若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那?我定鼎力相助。”
“此言……当真??”
“你只管问罢。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宁琅没有因为一个顺利的开局而放松警惕,毕竟她?接下来要求教的是对付他本人的办法,将心比心一番,要是别?人这么问她?,别?说知无?不言了,她?能给的只有一个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