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铺天盖地围堵而来的全是修士,不是魔,宁琅的反应比东朔慢了一拍。
这慢了一拍的结果便是东朔抬手轻轻松松把修士们?的攻击手段全部拂了回去,然后趁着爆炸引起的滚滚烟尘还未完全散去,挡了所有?人的视线,急忙把宁琅拉到身边,抢着时间在她身上施下禁咒。
最后小声提醒:“不说话就不会有?人发现你。”
宁琅的心?狠狠跳了跳。
任是她如何都没有?想到,当?东朔是魔的身份暴露,他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想着攻防守,不是其它,而竟是要把她藏起来,不想让人发现了她和他有?所牵连。
不想让世?人知?晓她明明出自名门正派,却与大?魔头为?伍,遭天下人谴责。
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宁琅的心?情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烟尘散去。
东朔的身影、众修士的身影皆清晰可见了。
众修士的眼里只有?东朔一人,而宁琅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为?讨伐魔尊而来的众修士们?,还见到一个看着很陌生的人族女修,她站在最前头的位置,像是引着所有?人来到这里。
她的情绪很激动?,直直指着东朔,踮脚的样子像是要跳起来了,生怕众修士不知?她指着的是谁。
“他才是真正的魔城之主!”
“他早已入魔,却伪装成正道中人的样子,仗着济世?宗的赫赫声名在人间恣意作恶,骗了无数人,害了无数人!”
跟激动?的女修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哪怕被指着脑袋说是大?魔头,身体里被打入九根镇魔钉,还被各门各派的修士围着,东朔也是一贯的淡定,就从容坦率地站在原地,迎接凛冽审视,清隽面容上不见半点急意。
除了宁琅,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他露出慌色惧色了。
面对女修的指责,东朔只觉有?点冤枉。
被别人冤枉说起来倒也无所谓,但宁琅就在他身后,他不想被她误会。
于是清了清嗓子,话音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自七年前开始,别说杀人,我?连伤人都不曾有?过。”
话落,似担心?宁琅不信,余光假装不经意地往旁一瞥,看宁琅反应。
宁琅不能说话,便捏了捏东朔的手,以此告诉他,她信他。
可事情,不该是只从七年前的那一日开始算的。
修士:“那在七年前之前,你可害过人?”
东朔:“害过,也杀过。”
如此便没得谈了。
话出,声落,战斗一触即发。
数不清的刀光道光术光冲着东朔笔直袭来,阵仗不小,是动?了真本事的,更携了气恼,本着为?济世?宗清理门户的决心?,要将眼前这个欺骗了修界上下的大?魔头送归尘土。
东朔小心?应对起来。
讨伐魔尊的修士队伍中不乏大?能,平日里只一个二个都不能小觑,如今集结了一群,还是有?些棘手。
是以大?掌一挥,还未结成痂的血滴随之挥落,落于阵图之上,霎时无数鬼影拔地而起,伴随刺耳尖叫,让人胆寒,连灵魂都随着那尖叫声而战栗。
立刻有?人站出稳定军心?:“他被镇魔钉镇住,拿下他不过是迟早的事!”
东朔笑笑:“既然能唤我?一声大?魔头,区区镇魔钉又?能奈我?何?只我?一人,对付你们?足矣。”
东朔表面上是应了前者的话,实际上却是在暗中安抚宁琅,让她别担心?,不用着急,不要为?他出面。
为?证明眼前这群能把普通封号魔杀个千百次的修士队列,对自己造不成威胁,为?让宁琅宽心?,东朔更是努力,试图将他们?驱逐出魔城,也一边找着机会带宁琅离开此地。
而看着眼前的战场,宁琅觉得很荒谬。
按她所知?所闻所见,更是亲身经历,人魔的战场本该是腥风血雨的,横尸遍野。
但别说横尸了,她就连血都没有?见到一滴。
如果真的有?那么?一滴的血,那只有?修士误伤修士的,要不然就是从东朔身上掉下来的。
哪怕到了这个时刻,被成群拿出真本事要夺他性命的修士围困,东朔依然贯彻了对她的诺言,不但没有?杀一个人,更没有?伤一个人。
像个一根筋的傻子。
宁琅是该高?兴的。
东朔爱惨了他,把她的话、对她的承诺看得比什么?都要重,甚至比他自己还重。
但她委实高?兴不起来。
除了感动?,只剩下难受。
当?初她求东朔不要伤人,可不是为?了看到如今无数人伤他。
她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修行,也不只是为?了贯彻救弱小救无辜救天下人的道心?,更是为?了能从千万人的手里护住他。
想到这里,宁琅只觉得一直默不作声的自己像是个蠢蛋,真就一动?不动?地在旁站着,看着东朔一个人在那里流血流汗,拼命努力。
她算个什么?好女人!
宁琅看不下去了。
于是狠狠往前迈出一步!
恢弘灵力随之迸发!
东朔余光瞄到她的动?静,急拦:“别——”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