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来到电话里报给他的酒吧地址,已经有店员扛着陈路在门前等他了。
陈路见沈亦过来,一个熊抱就扒在了沈亦身上开始哭嚎,圆润的身躯差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呜呜呜兄弟你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你最爱我了……”
沈亦一只手死死推开陈路不断往上凑的脑袋,厌恶道:“别恶心我。”
沈亦一面糊弄着他,对酒吧的人道了谢,把他拖上了出租车。
“你晚上住哪?”
陈路大着舌头咕哝了一个酒店名字。
沈亦知道那个酒店,一晚上的房费顶他一个月的饭钱。
没想到他做了长风电竞老板的助理,消费升级倒是挺快。
陈路比沈亦大四岁,是小时候一起玩的邻居,四年前陈路出国读书时失去了联系。就在前两个星期,陈路才重新找上他,开口就求他来自己俱乐部打职业,还去林月面前把他好一顿夸,非要劝他来。
在出租车上,陈路依旧抱着沈亦发酒疯:“兄弟,你的攻城手真得打得出神入化,你来我们战队,我们一定能重回巅峰……”
FTE战队,自从六年前拿下联盟三连冠以后就一蹶不振,连联盟前二十都进不去。
沈亦叹了口气,对他车轱辘一样的说辞烦不胜烦:“就算我不去,你也不用愁到借酒浇愁吧。”
陈路呜呜呜地哭起来:“还不是因为我老板啊,他一天找不到合心意的攻城手,我就一天没好日子过……呜呜呜”
后面的话发音不清,沈亦也不知道他在那叽里咕噜说些什么。终于到了酒店门口,沈亦吃力地把陈路从车里拖下来,从他口袋里翻找出房卡,一路艰难地拖上电梯。
把陈路放倒在床上以后,沈亦完成任务想要回家,陈路却猛地坐起身,拦腰把他一把勾住:
“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打职业啊?”
沈亦听他的语气,倒像是酒醒了不少,听着有几分可怜巴巴。
“我们也算是豪门战队了,只要你来,收入肯定不会少,你跟林阿姨……”
陈路没继续说下去。
沈亦沉默下来,半晌垂下眼道:“不完全是钱的事。”
沈建山总是不遗余力地打击他,尤其是不允许他做得比自己亲生儿子好。
很可惜,因为基因的原因,沈亦已经在外貌和身量上高出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好几倍。
每次看到沈亦和自己的亲生儿子的差别便生出自卑心的沈建山就只能在其他方面想办法证明,沈亦不如沈哲,自己的基因依旧有着某一方面的优越。
现在沈哲在青训熬不出头,他要是反而做出了头,沈建山怕是得视他为眼中钉,他不在家,所有的气就是他妈妈受。
她还偏偏不肯离婚,每次他提及,林月都是尽可能地躲避,不知道在隐瞒些什么。
沈亦其实别无他选,无论他多么地想成为一名职业选手。
陈路长长叹了口气,躺倒在床上,眼神十分空洞,满脸写着绝望。
沈亦把灯关了,离开了酒店。
他没打车,路程两公里,也不算多。
走在深夜的路边,马路上没多少人车,路灯惨白,摇摇欲坠。
手机铃声忽然尖锐地响起来。
沈亦见到来电显示上“妈妈”两个字,握着手机的手忽然一颤。
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开口,电话那头的声音就狠狠冲破了他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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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两点,FTE战队基地依旧灯火通明。
一场训练赛刚刚结束,一队的队员们正在复盘。
“最后这场,我们用的阵容本来就有问题。”筑造师寒风撑着下巴说道,“输了很正常啊,也不用这么沮丧吧。”
“我也赞同。”接话的是队伍里打城防兵的队员可乐,“攻城手核心阵容,早就过时了,打不出优势也不奇怪。赵哥,你也太想不开了。”
这两句话一出,原本热闹激烈的复盘声戛然而止。
总教练赵风看了看在场的五名队员,视线最终落在刚刚打攻城手位置的队员身上:“你也这么觉得吗?艾因?”
艾因原本已经昏昏欲睡,猛地被点名,睁开眼睛干巴巴地点了点头。
赵风沉默了半晌,把手里的电脑一合:“那散会吧,都回去早点睡。”
可乐抿了抿嘴:“赵哥,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
赵风摆摆手:“没事,快点回去休息,明天还要训练。”
队员陆陆续续回去睡觉,赵风独自坐在训练室,看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分析。
《逐鹿》是一款5v5竞技游戏,五个位置分为攻击和防御两类,攻击位的职业称作“攻城手”,负责对抗敌方选手,拆除城防,最终把我方的战旗插在对方的城塔上,视为胜利。防御位的选手则有四名,负责抵御敌方攻城手的攻击,制造城防等。
几年前,攻城手还是队伍的核心,实力强劲的攻城手能最快速度突破敌军的防御取得胜利,自己队友的防御压力就相应得减轻。
但是随着打防御位的四名队员是协同作战,而攻城手只是一人作战,慢慢地形成了攻城手被对面四名防御位吊打的情况,防御位也取代攻城手成为了队伍的核心,攻城手则开始依仗队友们争取更多时间进行发育,利用游戏机制在后期取得胜利。
攻城手在如今的游戏生态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必不可少但是并不能也不需要出彩的“鸡肋”职业,但是赵风还是怀念当初攻城手核心的时代。
尤其是那个被视作传奇的……
赵风叹了口气,只可惜传奇也已经落幕了。
手边的电话猛地响起,打断了他飘来飘去的思绪。
“大晚上的你不在那雄风大振一整夜,有空来打我电话,老裴你是不是不行……啊???”赵风猛地站起来,激动得瞳孔都放大了:“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