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宛宁突然站起身来,朝慕久年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当时慕久年刚跟手下开完会,宛宁走到门口,便看到几个医生三三两两的从慕久年办公室里出来。
那些人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同时,也带着一些同情。
宛宁忽略掉那些目光,直接走进了慕久年的办公室。
男人正靠在桌前的椅子上,微微闭着眼睛,眉眼间透露着纠结和复杂。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睛,淡淡看着她,道:“那孩子刚抢救回来,你不去陪着他,来这里做什么?”
“久年……”
宛宁如鲠在喉,她很艰难的开口,带着丝哭腔,“慕久年,我求求你,你给他做手术吧,好不好?”
她走到他身边,缓缓在他椅子旁边蹲下来,抬起头时,眼里已经是一片泪光。
“只要你救活他,我答应你,无论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
宛宁低泣着,声音颤抖的厉害,她道:“无论你是让我陪陈总,还是让我做你的情妇,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依你,好不好?求求你,给他做手术吧,救救他……”
她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尖刀,往他心口上扎。
慕久年本该懊恼的,为了那个男人的儿子,她居然把自己放到那么低微卑贱的位置。
可莫名的,他还是心疼,还是心酸。
他将宛宁拉起来,自己也站起身,将她搂在怀里。
“宛宁……”
他低低的叫了声,轻轻抚着她的发,道:“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之所以拖到现在,那是因为,他怕一旦他失手,宛宁会恨他一辈子。
这个女人对他本就没什么感情,如果安安死在了他的手术台上,他不敢想象,这个女人会怎样宣判他。
宛宁在他怀里颤抖着,她抓着他的胳膊,忽然间抬起头,眼中散发着异样坚定的光芒。
“久年,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救活安安。”
宛宁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慕久年是她和安安最后的救赎。不可以失败,她不允许,也不能承受任何失败的结果。
慕久年苦笑,松开了她,声音透着些许落寞,“你知道为什么我和我老师的手术从来没有失败的记录吗?技术和专业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我们只接我们可以保证万无一失的手术,我从不允许自己失败,我老师约翰博士,也是这样。”
宛宁眼泪干涩在脸上,她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站在那儿静静地听着。
慕久年继续道:“可是结果你看到了,约翰博士在手术台做了一辈子的手术,几千台手术都成功了,最终还是以那次失败的手术而封刀。宛宁,只要是手术,都有失败的几率,我没办法跟你保证。”
这时,宛宁突然开口,道:“如果安安是你的儿子,你还会这么说吗?”
慕久年错愕的看着她,像是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宛宁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立刻掩饰着异样,道:“没什么。我只是打个比方,你之所以讨厌安安,你潜意识里不想救他,只是因为他是别人的孩子。是这样吗?”
慕久年没来由的懊恼。
他没想到,自己在宛宁心里是这种人,他甚至觉得,这是对他职业的侮辱。
她走过去,抬起她的下颌,看着她的眼睛,道:“许宛宁,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恶劣。没有任何一个外科大夫,会希望病人死在自己的手术台上!”
说完,他阔步离开办公室,留下宛宁一个人,无助着,绝望着。
……
看着安安一天天的失去生气,整天病恹恹的躺在床上,再也没有心思玩飞机模型,连动一动的力气都好像没有了,宛宁便疼得心如刀割。
小家伙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躺在床上,脸色清灰,可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妈咪,安安是不是快要死了?”
他有气无力的问出口,宛宁的眼泪瞬间就流出了眼眶。
她将安安搂在怀里,温暖着他冰凉的小手,道:“不会的,安安不会死,妈咪会救安安的。”
安安是个很聪明,也很乖的孩子。
他没有哭闹,只是伸手帮宛宁擦着眼泪,道:“妈咪,如果安安真的死了,你可不可以不要哭?安安喜欢看妈咪笑。”
从来没有一刻,宛宁是这么撕心裂肺的痛,那种绝望和窒息像是海潮般涌过来,将她整个人都湮没。
她不可以这么自私。
就算慕久年以后会把安安抢走,可只要安安活着,那就够了。
她太自私了,为了怕慕久年夺走她的孩子,一直隐瞒着安安的身世。
也许,慕久年知道了安安是他的儿子,会倾尽全力就他吧?
想到这儿,宛宁让安安躺在床上,道:“宝贝儿,妈咪先出去一下。”
说完,她冲出病房,可慕久年已经不在办公室了。
问了护士才知道,慕久年正在手术室,一时半刻出不来。
宛宁失望的坐在长廊上,看着时间一点点的流过,她不停的设想着,如果慕久年知道安安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她甚至还奢望着,安安手术成功后,像别的孩子一样,上幼儿园,去游乐场。
以后她做情妇也罢,安安当私生子也罢,现在的宛宁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安安一定要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