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孤僻又倔强,像头未磨掉棱角的小兽。他向来自诩她与世界沟通的桥梁。可此刻,他的阿姝居然试图脱离掌控!
这宋谨无法忍受,他的温柔面具逐渐崩裂,语气暴虐:“阿姝,你必须立刻、马上、给我回到仙阙,不然我让浮云卫……”
憋了许久的桑婆子抢过喇叭,狠狠呸了声。
“渣男天打雷劈!给姑奶奶滚!”
干净利落地掐了传音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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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外的玄天仙阙。
几个弟子探头探脑,发现浮云官大人立在房内,久久未动。
这可是天下仅有十位的浮云官啊。
普通散修刚来仙盟第一日,就会听说对方大名。
仙盟戍卫机构统称‘浮云卫’。浮云卫担任办案、督查等职,亦是仙盟势力的延伸。而浮云官则是其权力中枢。一个眼神就能调天下浮云奔走。
更别提,宋谨还是个凡人出身,凭能力混入贵胄圈的传奇人物。据说他浴血斩鲮妖,平南方叛军,贵胄争相将贵女送嫁。种种事迹,更令他们敬仰。
小弟子对视一眼,怯生生道:“大人……夏长老想问您,秘境试炼的进度?”
玉树临风的人动了动,没有回答,御剑飞了出去。
玄天内门共12仙阙,悬于终积雪的日月峰上。宋谨迎着凛冽寒风,落在云雾缭绕的庭院。
杳姝离开的十日,樱桃树烧成了灰烬,饿肚子的仙鹤来回踱步。橱面上积了薄薄一层灰,衣物乱成一团。新来的外门弟子笨手笨脚,茶都能泡出黄连味。
他闭上眼。
当年娘亲赐他一个谨字,便要他步步谨慎,切忌感情用事。靠这点,他如愿品尝到权势的美妙滋味。食髓知味、难以忘怀。
可要在这偌大仙门扎根,靠的不只资质,还有权力与人情。他需要宗门贵女的青睐,阿姝不过一筑基修士,没资格成为他的道侣。但她可以永远呆在他的仙阙内,享受他全身心的宠溺与疼爱,得到最华美的珠宝钗环……乖乖做一只惹人怜惜的金丝雀,多好?
宋谨敲了敲桌面,眯眼思忖。
杳姝到底跑哪儿去了?
她说要游历修仙界,可上了年纪的筑基期老太太能翻出什么风浪?难道她真以为,自己能逃出一个浮云官的势力封锁?
从来,只要是他宋谨要的东西,都会以各种方式回到他身边。
无论是权力……
还是在意的女人。
“王生!”他道,“让浮云卫搜寻一面貌80岁的筑基期老妪。”
“是。”
“回来!”,宋谨思忖少顷,忽将暗卫召回:“当成普通命令传达。切忌让卢仙子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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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灵器,杳姝如约支付了10碎灵,在女修们热烈的掌声中挤出人群。
桑姑娘凑过来:“杳姊妹,感觉如何。”
老妪冲她露出一个微笑:“效果蛮好。”
不管宋谨如何,倾吐完心中所想后,果然如释重负、神清气爽。就像剪掉一头及腰长发,脑袋晃动时的轻松自如。
桑姑娘顿时笑开。
她拉着杳姝,跳上等候的木船:“走,请你吃馄饨,庆祝重获新生!”
就在此时,肌肉遒劲的敲钟人在天幕边撞动黄金大钟。人群骚动欢呼,桑姑娘一下握紧她的手。
“怎么了?”
“咱们赶上了群仙游.行!”
“?”
“游仙境每月会游街。我去过一次,活像重返青春!”桑姑娘眼睛像饿狼般亮起来,“杳姝,咱们也去吧?”
“我得休息了。”
桑姑娘也不勉强:“那我先去了。你沿这河一直到底,看到织布人就能出去!”
话音未落,她在人群簇拥下不见了影。
人群涌向高台,每个人脸上都泛着欲.望与贪婪的光。天际撒下零碎星点,那是令人癫狂做梦的迷.魂剂。
船夫不见了。杳姝窜上无人木船,沿银白色河流一路往南。一炷香后,一个青衣男子出现在岸边,正脚踩一架繁复的纺织机。
织布机嘎吱响动,青衣男子编织的银白丝线一点一点坠入梦中的麓川,成了长河的源头。
这就是出口的标识‘织布人’了。
前方石碑印着:【由此还尘,三千痴缠尽苦悲】。
她划桨前进,神识飘起,回归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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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来,杳姝感到精神奕奕。
与过去斩断联系,就像丢掉一包生出果蝇的恶臭垃圾。
她立在镜前,默默端详。
今天好像也更年轻了些。
下垂的面颊,在逐渐恢复弹性。鬓角的银发,生出了黑色发根。
杳姝端详片刻,终于开始打理逼仄的房间,
前主人是个老太太,门闩坏了,柜子阻塞,最上面两层装满了零碎玩意儿,墙上还钉了防摔扶木。她将这些一并拆除修理,最后空出了半个房间搭建灶台。
——毕竟,仙女宗的食堂真挺一般的。
作为一个资深老管家,杳姝深谙时间管理之精髓。短短一上午,她将屋内洒扫干净,去仙市买了日用品与雏菊,将房间简单布置了一番。
新鲜的空气,终于驱散了陈旧的味道。
刚准备歇息,房门就被敲响。
杳姝推门,发现是那日抽签的宗主侍女,玄灵。
“杳婆婆。”对方昂着下巴通知,“宗主邀您商议仙盟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