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姝并不求她感恩,但林姝以为,至少在这个妹妹心里,已然把她当成血脉相连的姐姐了。足以在她有难时,可以不顾一切地来帮助她,就像现在。
可她万万没想到,林雪不但不帮,还狠狠地踩她一脚。
这一脚,不比墨子白的那一脚轻。
林姝全身如坠入冰窖一样冷:“林雪,这些年,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雪摇头,急欲争辩的脸上一派无措无辜,没有人看见她隐在眼底那片频频而动的幽光:“姐姐,你说这些做什么……你还是好好改造吧,我知道你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是时间会慢慢教你面对现实。你放心,家里有我照顾,我一定替你好好撑起这个家。”
林姝还想说点什么,背上忽然被人摊搡了一下,催促她快走。就这样,她被押走了,什么话都没来得及留下,回头时,只看到秦母哭倒在林雪怀里,林雪温顺地拍着秦母的背,像个天使给秦家说着安慰的话,但她的眼睛只望着她,带着胜利和冰冷的嘲笑。
八年后,凉州迪乐酒吧。
灯光昏暗,嘈杂震耳。男男女女染了发,纹了身,像个异世堕落的少年,在这里扭着腰,摆着臀,红唇烈焰上,是缕缕青烟,久久不散,衬得这烟雾下这一张张脸更加迷离,肆意,癫狂,荡浪。
“墨少,难得来一趟,不下去舞一舞?”二楼贵宾包厢里,有一扇窗印着两个男人的脸。说话的这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他左拥右抱,胸口一边趴着一个软绵绵的女人。
而他对面的墨少,却是独身而坐,没有美女,只有酒,即便身处这污秽嘈杂之地,却仍是一派清冷高贵。他严肃的好像不是来找乐子,而是来找茬。
“墨少,笑一笑嘛,你这样子,会把人吓跑的。”蓝子轩坐起身子,跟他碰杯,身边的两个女人依然紧紧靠在怀里,片刻不离,好像离了,就会被对面叫墨少的男人给冻杀一般。
感觉到她们的害怕,蓝子轩更加无奈了:“表哥,哥,你别这样行不,你这样,我们还怎么乐下去?”
“乐不下去就滚。”没人叫他来,墨子白自己也不想来,全是让他给忽悠的。蓝子轩看他起身要走,连忙伸手拦住,“别啊,哥,这好戏还没开始呢就走,多可惜?”
他强行堵住墨子白的路,做着世上最霸气的事,说着世上最怂的话:“我们难得来一趟,听说这迪乐酒吧有一女的,舞跳得一绝,歌也唱得一绝,你看一眼嘛,求你了,就当是陪我看,等今晚看饱了看足了,以后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让我当牛我绝不做马!”
墨子白冰冷的眼神刺在他的脸上,好像现在就想在蓝子轩的脸上刺个牛马的字样。蓝子轩从没被表哥这么死亡凝视过,紧张地连连咽口水。
这时候,楼底下突然安静了,但是,只有短短几秒钟,一种更为高潮的欢呼声接踵而至。原先满是人头的舞台中间,现在只有一个女人。一身肉色薄纱紧紧包裹着那玲珑有致的身躯,从上到下,线条流畅,无一丝赘肉。她像穿了衣服,又像没穿,因为该凸出来的,毫不遮掩,但该露的,又藏了大半,在红绿紫黄明明灭灭的灯光下,若隐若现比不着寸缕更加诱人。
更诱人的,是她的声音和她的舞姿。
空灵,幽远,没有粗狂浑厚的穿透力,却有直击人心的欢快绵长。
她带动了整个舞厅,把这些少男少女的欢乐,送向另一个顶峰。
蓝子轩都忍不住跟着节奏打拍,嘴里响着口哨,唯有墨子白怔在原地,如遭雷击,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舞台中间的薄纱女子,虽然浓妆艳抹,虽然狂放不羁,但他还是一眼认出来了,她是林姝!
那个曾经恨,恨到死,爱,也爱到死的女人……
可是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她不应该在牢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