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帝不是换鞋子,万俟圭深知其中的复杂繁难,“是啊,再等?几天看看!”
是了,朝堂风云在他们俩这儿似闲话家常。
又?过了几天,这天早上,万俟圭接到了边境的消息。
今天中午,段烨等人和姝姬国皇叔卞契相约在云岚山脚商谈议和事宜。
“阿桃,你在家等?我,三天内我必归来与你举行双修典礼!”
万俟圭依依不舍地拥着心上?人,哄着,她早就想睡他来着,三天后就可以睡到他,这块糖够甜吧?
她应该会乖乖等?着吃糖吧?
百炼精钢只在一人面前化为绕指柔,奈何这人还不买账,桃夭然猛地推开万俟圭。
“好你个万俟圭,你还是看不起我是吧,你说说,我哪次拖你后腿了?你不让我跟着去边境,那你回来后再也甭想见到我。”
万俟圭颓然,她随便给他一点甜头就可以哄好他,她却真难哄,他脚步一动,再次把人拥进怀里?。
“阿桃,反正你也干政多次了,想跟我去边境那就一起去,我们回来后举行双修典礼好不好?”
“看我心情?!”那轮月亮的粉色占比决定她的心情?好坏。
闻言,万俟圭心里?一惊,随即和喜怒无常的人儿温存了好一会儿。
“起来说话!”
听见这道?阔别已久的冷沉嗓音,小皇叔段靖抬起头来,无比激动地望着面前骤然现身的两道身影,他马上站了起来。
“大将军,夫人,段靖叨扰了,大将军,我现在就是后悔,特别后悔……”
“段烨那小子本就不是块当皇帝的料子,你就在此等?候,我已吩咐兵部尚书楚戈过来迎你回帝都,你们在这边准备登基事宜,边境那边有我们夫妻搞定。”
面前这个身为“庶民”心忧国的段靖,明明才二十五岁却把自己搞得老成?如三四十岁,万俟圭看着就嫌弃。
“那个,大将军……”
段靖还要说什么,发现面前的两人原地消失,骤然马蹄声碎,一队官兵由远及近,为首的兵部尚书楚戈打招呼。
“靖王不必慌张,楚戈在此!”
云岚山距离昭衡国失守的三座城池都不远,将近午时,山脚的帐篷里,段烨也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杯茶水。
“郭朝,卞契怎么还不来赴约?”
郭朝正要说什么,外?面一阵骚乱,他面上一喜,“陛下,姝姬国的人来了!”
话落,两人进了帐篷,正是卞契和赫连元。
段烨端坐不动,按理说,卞契和赫连元应该施君臣之礼,曾经,卞契在昭衡国的朝堂上?施了跪礼。
“陛下,我们又见面了,陛下想通了,可喜可贺!”
卞契说完,行去一旁的首位落座,赫连元挨着他落座,是的,彼一时,此一时,卞契带头把跪礼免掉。
段烨甚是不悦沉下了脸,郭朝却像是没看见似的,起身离座,把早已准备好的和亲休战文书交给卞契一份。
卞契也不管不顾段烨的臭脸色,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文书,点点头,“陛下,那就把祥蕊公主嫁给赫连元帅吧!”
没错,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确定的语气。
和亲休战文书上写?得明明白白,祥蕊公主嫁于卞氏皇室的同龄亲王之一。
卞契临时变卦就等?于直白的挑衅,段烨望向了郭朝,“国师,你看如何?”
郭朝不假思索,“陛下,赫连元帅威猛无敌,祥蕊公主做赫连元帅的平妻也不委屈。”
是了,赫连元已有妻妾,名?下儿女成?群。
身旁唯一的自己人竟然不向着自己说话,段烨的脸又黑了几分。
“哈哈哈……这位就是祥蕊公主吧,你这样的在我的妻妾中只能算是姿色中等?。”
赫连元从进了帐篷,一双眼睛就盯着祥蕊公主段嫣,就是那种嫖客进了青楼的既视感。
一身明黄色宫装的段嫣在早上做好的心里?建设摇摇欲塌,家人如皇兄骗她,如今敌国贼子又?出言辱她。
为了宫里那个一母同胞的小皇弟日后好过一些,她连自杀明志都不能,只能忍辱偷生强颜欢笑。
“赫连元帅,我愿意下嫁于你,条件就是姝姬国马上?把侵占的那三座边关城池还给我皇兄。
并且,在云岚山脚立一块白玉和亲碑,刻上这次和亲的相关细则,保证再不侵扰昭衡国边境。”
赫连元听着听着咧嘴大笑,“啧啧,我女人的脑子真?不错,来,坐我身边来,我和皇叔商量一下都答应你。”
祥蕊公主段嫣不疑有他,起身离座,走到赫连元身旁,就要坐下。
赫连元抬手封了段嫣的几处要穴,将她夹到腋下大步走出帐篷,赏给了手下,特别强调玩死为止。
嚣张无忌,赫连元如此嚣张无忌,昭衡国的皇帝段烨,却是一言不发。
为了苟全性命,连匹夫之勇都不敢逞一下,是的,至此,他才觉察性命受到了威胁。
国师郭朝抓住了段烨抖个不停的手,安慰,“陛下,赫连元帅是个粗人,但?也不会把陛下怎样!”
郭朝话落,赫连元大步走近,拿出一条苘麻绳抹肩头拢二臂,将段烨捆了个结结实?实?。
他牵着苘麻绳的末端,“皇叔,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我的手下有昭衡国的公主玩,还有热闹可看,我这就去遛遛昭衡国的小皇帝,啧啧,长这么大遛过狗,还没遛过皇帝呢!”
皇叔卞契不理睬赫连元,望向了郭朝,“你立了大功,魏绍刚也没有你的功劳大!”
段烨被赫连元拖行得踉踉跄跄,他艰难地转回头,怒目而视,目眦欲裂。
郭朝摸摸下巴,笑容满面,“陛下,先前我不让你和魏绍刚走得太近,主要是担心他抢了我的大功,你明白了吧?”
不等?段烨说话,赫连元猛然一拽,将他拖得仆倒在地,就这样被拖出了帐篷。
静!
帐篷外的周遭一片肃静!
先前,昭衡国这边兵部侍郎杜榕所带的一千个兵卒都被姝姬国控制。
现在,杜榕这些人都恢复了自由,姝姬国的两千人都被控制,一个个如木雕泥塑。
桃夭然正解开了段嫣的穴道,挽好她的宫装衣带,随后捏了个洁之诀,将她弄得浑身清爽。
段嫣正陷于无尽的绝望深渊,这个仙子从天而降,衣袂当风,微笑着,动动手指就拯救了她。
太好了,仙子定然会带她回仙府!
她愿意穷尽一生为仙子洗手作?羹汤,只要能每天看见仙子,她就心满意足。
段嫣的眼神由黯然无神迅速切换为亮灿灿如星子,桃夭然还以为她骤然脱离灾难漩涡而痴了。
“你舍身又能改变了什么?傻,怎么这么傻?最好的年华嫁个俊驸马不香吗?”
几年后,当段嫣做了孩子娘时还常常午夜梦回,那个清新脱俗自由不羁的女子还记得她吗?
桃夭然向兵部侍郎杜榕招招手,“过来!”
杜榕曾被万俟圭救过一次,自那以后就对万俟圭忠心耿耿,边境的消息也是他通过传讯简禀报的。
先前,他正苦苦熬着时间,盼着大将军过来救场,结果等?到祥蕊公主被赫连元赏给了手下。
他正要挣断绳索舍命救人,不远处就是岚河,他带着段嫣跳河也是一条生路。
他还未挣断绳索,将军夫人从天而降。
将军夫人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敌军就如同中了邪似的不能动弹不能言语。
她随便挥挥手,就把他和一千兵卒的绳索弄断,散落一地。
此刻,他赶紧跑过去,抱拳施礼,“夫人,祥蕊公主落难是卑职无能。”
桃夭然淡淡嗯了一声,“你的心思我明白。”先前她看见杜榕急得双目快要喷火似的。
“杜家世代为官,子嗣皆是文武双全,杜榕今年二十,尚未婚配。”
说完,桃夭然淡淡地凝了段嫣一眼,后者还是那种痴痴然的眼神。
桃夭然用传讯简联络上?了一个人,“段靖,我亲眼看见兵部侍郎杜榕救了祥蕊公主呢,英雄救美!”
段靖已有家室是过来人,秒懂桃夭然的意思,祥蕊公主差点遭遇不测,归来后必定会有流言蜚语。
“夫人,段嫣十七,杜榕二十,年纪相当,家境背景相近,我会成?全这一对璧人,两家尽早商议订婚事宜。”
“呐,看好了你的未婚妻!”桃夭然虚虚一推,段嫣便落进了杜榕的臂弯中,他刹那红了脸。
杜榕迅速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件干净的蓝色大氅,给段嫣披上,又?拿出一个斗笠给她戴上,“段嫣,别怕,我会护你回帝都皇城。”
一颗心终于落定,段嫣埋头嘤嘤啜泣起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失去了一段情,从此只能在梦中相见。
这个人和她温情?了这么一小会儿,便无情?绝情?地将她丢给了别的男人,不,是将她嫁给了别的男人。
这么一阵子,赫连元怎么这么安静呢?
是了,他从帐篷一出来,就被桃夭然施了禁制,成?了一丈多高的人形木头桩子。
帐篷里的卞契和郭朝一出来,也中了桃夭然的禁制。
段烨抬起满是灰尘的脸,望了桃夭然好久,后者视若无睹懒得出手施救。
段烨不得不闭上了眼睛。
姝姬国和昭衡国的这么多兵卒,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现场最狼狈的不是段嫣,而是他。
桃夭然正要给万俟圭神识传语,但?觉空气一阵波动,万俟圭在她身旁顿现。
男人俯首,轻柔地将她鬓前的发丝捋到耳后,“阿桃,让你久等?了,魏绍刚投敌卖国不假,可他是我的人,我得送他一程,留了个全尸,选了个土厚的地方埋了。”
万俟圭没提那三座城池里?的敌国将领兵卒都被他施了禁制,不攻自破。
包括杜榕在内的兵卒都不敢眨眼,这么快,大将军这么快就把魏绍刚那个叛徒解决了。
这么温柔,大将军对夫人这么温柔,不是亲眼看见,打死他们,他们也不信。
没错,万俟圭早就看出魏绍刚和姝姬国沆瀣一气演了一场大戏。
此刻,他看看这边已经被桃夭然搞定,眸光越发清滟如水,桃夭然眼见万俟圭头顶上的月亮又变粉了一格。
她扯住万俟圭的广袖袖口,“阿圭,我们回家吧!”还来得及今晚举行双修典礼。
今晚过后,这轮月亮定然会再变粉一格。
万俟圭不知道桃夭然想什么,温柔轻嗯,“快了,你再等?会儿!”
“卖国求荣,死!”万俟圭淡声说完,当场击杀了郭朝,后者化为一片血雾。
随后,他将卞契,赫连元和段烨都丢进了储物戒中,捉了桃夭然的手,顿逝。
姝姬国,帝都皇城的城墙上?沉浸在恣意狂欢中。
皇帝卞熙在这里?举办庆祝宴会,庆祝姝姬国很快就会吞并昭衡国。
卞氏皇室的所有成?员都在,满朝文武大臣也在。
蓦然,晴朗碧空掀开一角,两个人一前一后缓步走出,踏空而立,飒飒凌然。
不是别人,正是万俟圭和桃夭然。
万俟圭从储物戒中拎出来姝姬国的戍边元帅赫连元,“给诸位助个兴!”
接着,他捏了个术诀,风刃逐出,凌迟着赫连元。
下面的卞熙等?人都被施了禁制,动弹不得,言语不得,而宫女太监都吓得躲进了角落里。
护城兵卒张弓放箭,万千箭矢被桃夭然随便抓了几把,化作?齑粉散落下来。
“尔等?莫要找死!”
她如此轻飘飘一句话,在超绝武力的加持下,效果立竿见影,再没有兵卒敢随便放箭。
赫连元成?了白骨骷髅后,万俟圭拎出来皇叔卞契,继续凌迟。
这时,风声阵起,十几个青衣老者顿现于半空中,将万俟圭和桃夭然围在中间。
为首的青衣老者一拱手,“你们破了皇城的防护大阵,我等?忍了,现在如此放肆无状……”
这个青衣老者猛然闭嘴,神情?激动,“你是万俟圭……小圭?”
这冷锐自持的眼神一点没变,当年,小家伙刚刚出生,就要跟着父母族人东躲西藏苟命。
几天前,万俟圭在打坐中诡异地做了个梦。
当年,他的父亲万俟淼是姝姬国的皇帝,母亲毓嫚是皇后,就在母亲生他的那天。
卞氏一族攻入皇城,父母开启了传送阵,带着族人进入传送阵。
但?是,卞熙得到皇城和帝位并不满足,他下令屠了城,城中百姓从襁褓婴儿到古稀老人都无一幸免,城中的泥土至今还都是褚色的。
今天,万俟圭就是过来报仇的,灭国之仇。
“你认识我?”说话的同时,万俟圭神识探测了青衣老者的识海。
这位是姝姬国护国大能首领岳老,当年还是他给自己取名?万俟圭。
岳老的识海中还有当年卞熙屠城的惨象,连续七天七夜的屠杀,天地日月为之失色。
“岳老,是我,我来了!”
说着,他虚空一抓,将皇帝卞熙抓至半空中,风刃凌迟。
“血债血偿!”
岳老说完长长叹口气,带着其他护国大能顿逝,就算是万俟圭屠城七天七夜,他们也无法阻拦。
一场贪婪狂欢转为公开处刑,皆因善恶终有报!
桃夭然在一旁看着,揣测万俟圭和姝姬国卞氏皇室有私仇,等?到万俟圭又抓上?来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她忍不住神识传语。
“阿圭,你这是过度虐杀,过分了!”
万俟圭神识传语说了当年的灭国屠城之耻,桃夭然轻吁回复,“那你对人们说一下当年实情?。”
“不必了,我不需要别人的理解同情?,如果不是你回来了,今天就是卞氏的灭族之日。”
万俟圭如冷面阎罗,还是手下留情?了。
卞氏皇室十五岁以上的男丁都是凌迟之死,卞氏皇室的女眷,十五岁以上除了孕妇全部被诛杀留了全尸。
他收了风刃后,并没有屠城。
这时,戍边武将郑峰兵临皇城外,轻松攻破城门,进入城内,接管皇城。
他也是万俟圭栽培起来的,先前得了万俟圭的授意,率领一万铁骑进入传送阵,出了传送阵即是皇城郊区的密林。
申时初,万俟圭和桃夭然抵达昭衡国帝都。
文武大臣们被通知上朝,大多都是懵懵的,有史以来第一次下午上?朝。
朝堂上?,万俟圭亲自护着段靖走入,在众目睽睽之下护着他坐入龙椅。
接着,万俟圭拿出一式两份先帝遗诏,太监总管宣读。
大意就是先帝想把帝位传给靖王段靖,由于段靖百般推辞才传给了段烨,若段烨德不配位,大将军万俟圭可以随时换帝。
文武大臣齐齐跪倒山呼万岁。
散朝后,段靖问万俟圭边境的战况如何,后者简单说了一遍,并没有提及灭国屠城之耻。
他嘱咐段靖,姝姬国并入昭衡国后,善待两国的百姓,扶持推动农业商业等?行业的良好发展。
段靖连连点头说好,末了说想把段烨软禁起来直至老死,万俟圭说他是一国之君,有权随意处置段烨。
没多久,桃夭然和万俟圭回了桃绯岭桃苑。
万俟圭带着她直接上?了修建好的揽月摘星台,“阿桃,今天你有些劳累不宜洞房,可我等?不及了。”
男人眸光灼如桃李,桃夭然眼见他头顶的月亮粉色大涨,一连涨了三格,共有五格粉色,还剩四格无色。
“阿圭,双修阴阳互补可以解乏。”西天斜阳散发着温和的光芒,桃夭然不知怎么的,隐觉不妙。
“阿桃,你肯定没注意,那棵月桂结了一颗籽儿,民间传说谁见到桂籽就会和伴侣一生吉祥如意。”
男人的墨眸中仿佛碎了星河在其中,桃夭然微笑不语,心里?的不舍,不安和惆怅如涛如怒。
接着,万俟圭说他暗中布置了两处婚房,下面是一处,这儿的石屋也是一处,以后他们可以轮着住。
不过举行双修典礼在这边绝佳,桃夭然笑着说好。
圆月东升,星子疏落。
身着喜服的万俟圭牵着桃夭然走出石屋,来到香案前,他点燃焚香,声线柔和。
“今日,我万俟圭和桃夭然结为夫妻,天地为媒,星月为证!”
饶是桃夭然顶了红盖头,也看得见万俟圭满面春风,她心里?的不舍更甚。
两人拜了天地,拜了万俟淼和毓嫚的魂玉,万俟圭收起来父母的魂玉后夫妻对拜,接着打横抱起妻子进了婚房。
婚房内没有燃喜烛,三颗粉色的夜明珠足以照明,寝榻内一颗,外?面两颗。
抱着心爱的妻子,一抱就不舍得放下,万俟圭直接把人抱进了寝榻中,逐出神魂之力放下厚重的床帏。
石屋周遭设了防护结界,万俟圭又在寝榻周遭设了一层防护结界。
他轻柔地将妻子放在寝榻边,轻柔地掀去红盖头,放到一旁的小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