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村委会决定要去乡里采购铁锹等之类的农具,还要给供销社补一批货。
任文彬负责开拖拉机,桃夭然和一些村人顺道儿坐着拖拉机一起去乡里,她要去取工资。
先前家里有了那么大一笔钱,桃夭然的意思是钱放在家里不安全,不如存进县城的银行里。
但是从来没有存钱经历的桃忠和钱淑兰坚决反对,都说万一丢了存款折子,银行不认账就等于钱丢进了水里。
长这么大就见过这么多钱,如果出了意外,真等于要了他们的命。
商量之后决定,不到四十块的零头由钱淑兰保管着,那九百的大头儿由桃夭然保管着。
而且,钱淑兰要还给桃夭然八块钱,以后她的工资不用补贴家里,自己攒起来就好。
桃夭然不肯要,笑?着说过年置办年货什么的很费钱,钱淑兰想了想说她这么孝顺懂事,那就给她男朋友也做新衣服和鞋子。
想到这里,坐在拖拉机上的桃夭然缓缓扬起唇角,她妈适应能力这么好,挺好的。
如果哪天任文彬穿回了自己的身体,那她妈应该也能良好适应吧?
一车人说说笑?笑?,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乡里,村主任于长富吩咐一队的生产队长先去供销社挑选农具等等。
“叶子,你也去邮局是吧,正好我们一起去!”
桃夭然去过一次,于长富知道的,所以她猜测于长富去邮局要办事儿,也没多问,只是笑着说好。
桃贵回来了。
只不过他没有先回高家寨,而是到了乡里的邮局,因为他没拿到上月的工资。
他去问了张会计,对方说高家寨村主任于长富说他家里出了事儿,需要他的工资。
他一琢磨猜测是家人想花钱呢,所以请了病假赶回来,打算提前到达邮局截下来他的工资。
一进邮局,桃贵就看见了他爹桃福,于是更加肯定是桃福想花他的工资。
“爸,你咋来了?”桃贵大步跑过去,弯腰拍拍桃福裤脚上的泥土,一副孝顺好儿子的既视感。
桃福起了个大早,目的很简单,先桃夭然一步取到那十八块钱的工资。
甚至昨晚他想着拿到钱后买这买那,兴奋得总共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天还没亮,他就赶到了乡里邮局的门口等着,因此浑身上下风尘仆仆,并不是只有裤脚上沾了泥土,而是他一动弹就掉土屑儿。
“没钱了,取点钱花花!”很久不见,桃贵却这样热情,桃福很不习惯,往一旁躲了躲。
桃福略显生疏的反应,桃贵解读为桃福因为想取他的工资挥霍而心虚。
从小到大,桃贵在桃家都是吃穿头一份儿,哪受得了这种委屈?
“爸,你慢点儿!”毫无预兆,桃贵狠狠推倒了桃福,然后语气夸张地这样说。
桃福趔趄着也抓不到什么东西借力,摔了个坐蹲儿,一时间又疼又气,放声嚷嚷。
“来人啊,坏人打人了,快抓坏人啊!”
先前已经有两个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注意到了,桃贵把桃福推得摔倒了。
现在桃福一喊,这两个阿姨拎着笤帚和拖把?就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指责桃贵不孝顺。
对此,桃贵毫不脸红,还上前又踹了桃福几脚才觉得解气。
桃福觉得被踹了几脚并没有摔得疼,不过他心里的疼痛成百成千倍放大。
他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居然这样对待他,这么多人看着呢,他的老?脸都被丢光了。
短短一会儿,桃福像是老了十几岁。
他嘴唇哆哆嗦嗦的,重复说着抓坏人。
邮局工作人员看在眼里,悄悄报了警,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过来询问情况。
桃贵恶狠狠瞪了桃福一眼,“你们不知道,他有精神病,一揍就老实了,你们别多管闲事!”
说完,他大步走到柜台窗口那儿,客客气气让工作?人员帮他查汇款单子。
工作人员放慢了查找的时间,末了,她实话实说,“X矿有个寄给高家寨的汇款单子,收款人是于长富,不是桃贵。”
已经爬起来的桃福早就凑过来,听见了这番话的后半截,还以为村主任于长富可怜他,把?桃夭然的工资截了下来给他呢!
“我的钱,这钱是于长富给我的。”
这句话是桃福吼出来的,吐字清晰,中气十足,与刚才那副老弱可怜样儿判若两人。
桃贵猛然红了眼,更加相信桃福和外人于长富一起合谋算计他的工资。
又是毫无预兆,桃贵一拳砸了过去,桃福的鼻子马上涌出鼻血。
“桃贵!把?你能耐的!”于长富进来后就看见了这一幕,马上高声训斥。
桃贵红了眼,认定于长富是主谋,他冲过去就打,和于长富厮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