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鸣成将刀锋捅入了对面人的心脏,喷溅而出的鲜血就像是情人柔软的手,抚摸上了他的脸颊。
他露出了一个克制的微笑,附在那人耳边说:“就算我是娼/妓的儿子,也能杀了你,成为王的义子。”
鲜血在过度寒冷的空气中挥发出阵阵白气,不多时便凝固成霜;而被捅了个对穿的人,挣扎了片刻之后便死了个透彻。
赫鸣成大口喘息着直起身,却发现周遭的景色变了个彻底——天地间血红一片,触目皆是尸山血海。
他心下骇然,低下头去,却发现那死了个透彻的人睁开了眼狞笑起来,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就算你成了王的义子又如何?下等人就是下等人,永远无法改变…永远也无法改变!”
赫鸣成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他身边艳若桃李的女人见他醒了,战战兢兢地小声问道:“王?”
赫鸣成心里生出一阵厌烦:“滚。”
女人如蒙大赦,迅速套上了过分单薄的衣物,赤脚走出了营帐,与前来汇报的侍卫擦身而过。
侍卫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被擦肩而过的,近乎赤/裸的女人吓了一跳,脸瞬间就红了。
赫鸣成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侍卫这才回过神:“之前,之前打下的城池里所有的财务已经清点完毕,城中剩余的人口也戴上了镣铐,编入了奴籍。”
赫鸣成这才露出了一丝微笑:“还有什么事吗?”
侍卫:“但鸢,还有戚执,已经一个月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了,他们多半是…”
赫鸣成点了点头:“那公主怎么样?有无消息?”
侍卫:“暂无消息,但据梁国百姓说,贵妃已经被囚禁起来,不得自由,日日以泪洗面,夜夜思念故土。”
赫鸣成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隐隐透出了些心满意足的味道:“你退下吧。”
侍卫行了一礼,却又听赫鸣成道:“刚才那女人,喜欢吗?”
侍卫僵在了原地。
赫鸣成:“如果喜欢,她就是你的了。”
......
战事持续了两个月,皇帝也加班了两个月,而今天他大概是突然想起自己好长时间没有召妃子侍寝,遂象征性地来到了皇后的寝宫留宿一晚。
傍晚的时候,皇帝像个到同学家里留宿的中学生,带着一沓奏折到了宋含庄的寝宫,直到半夜处理完政务,才换下朝服。
他冲着宋含庄有些抱歉地露出了一个微笑:“抱歉,那么晚。”
宋含庄:“没事,这是臣妾应当做的。”
皇帝点了点头,翻身上床,不消多时呼吸就平稳了下来,想来应当是睡着了。
但宋含庄睡不着。
她忍不住去想,德妃在战场上会是个什么状况,她会不会被人发现了是女儿身,会不会一不小心就命丧疆场,会不会…再也回不来了。
就算是她闯了大运,毫发无伤的回来了,皇帝又会如何处置她,会让她一个偷跑出宫的嫔妃回到后宫吃皇粮吗?她爷爷又死在了疆场,父亲兄长又是靠不住的,没个依仗,以后应该怎么办?
宋含庄心下有些难过,心说如果是现代就好了,现代哪有这些破事,这小姑娘只要身高视力不出问题,想考军校考军校,想学什么学什么,哪至于像现在这样,让人提心吊胆的。
也不知道托人送到边疆的衣物与长枪送到了她手上了没,这天/杀的古代,也没个互联网。
宋含庄只觉得越想心头越乱,只不动声色地坐起身,靠在枕头上继续独自自闭。
她想起来德妃刚来宫里的时候,大约因为亲娘早逝,家中又没有什么妯娌,虽说穿的衣服的料子都是好的,但配色的确让人一言难尽。
而更让人一言难尽的是她额头上的,过于厚重的刘海,看起来像是现代非主流小青年的调调,甚至遮住了小半只眼睛。
相比起其他大方得体的大家闺秀,她更像是个走错了地方的小姑娘,一双手紧紧地捏着衣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不知道为什么,她让宋含庄想起来自己远在另一个时空的妹妹,也是一个安静的,不擅长社交和打扮的小女孩。
也正是因为此,宋含庄至今都不太敢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做得出偷跑出宫上战场的事。就算是嫔妃们将德妃的武艺吹得神乎其神,或许是因为成见和第一印象,她始终觉得德妃就是个安静本分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