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宋景齐血红无神的眸中,一束光线直接射到了杂令的后心处,持枪的人正是躲在机甲后面的季同。也许是宋景齐的拼死反击,让他有了那么意思血性,他捡起了枪,手还是有点抖,但是眼神里出现了一丝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一缕肉香味飘过来,宋景齐眼中的红膜褪去。听到面前的人闷哼一声,转过身直直地朝季同走去,声里满是被激怒之后的不耐烦,“我看看是那个小虫子躲在我后面放冷枪,真是不要命了!”
随着他一步步的靠近,季同瞳孔越放越大,满头满脸的都是冷汗,刚才的勇气像是昙花一现,现在他的心里只有一句话:要死了要死了!手里的枪胡乱的射着,只不过杂令开启了天赋能力,子弹被弹出胡乱地在墙上开着洞。
宋景齐躺在地上,空荡荡的脑子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了,长长的睫毛低垂下去。
换个地点,他就像是准备休憩的旅人,脸上的没有多余的表情,却有了一点解脱的味道。灵魂在飘荡,没有宋景齐、没有顾澜行、没有那个想不起来的记忆,没有那么多理不清还不清的情感。
杂令的脚步不停,遇到挡道的顾澜行时,随意地将他踢开。季同手里的枪已经射完了子弹,手抖着几乎要将枪丢掉。他最终还是怕死的,可是喉间却逸不出一句求饶的话。
脚步越来越近,季同身上的汗都不知道出了几遍,热汗发凉,他突然就不那么怕了:迟早的事,倒还是落了下来。眼中也出现了一点义无反顾,脑子里甚至还想着作为一个英雄死去,他的遗像说不定会受万人瞻仰。
脚步在他面前停住,他做好了引颈受戮的姿态。
空气很安静,细碎的粉尘在阳光下飘洒,鼻尖都是血腥的味道,还夹杂着硝烟的苦涩呛嗓子的味道,隐隐约约还有肉烧焦的味道。
杂令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低喃一句:“这雌虫的味道混着我心爱的雄虫的味道,真的是让人生气啊!还是先解决了这只雌虫吧!”转了方向冲着顾澜行去了,给了季同一击,脚步矫健利索,显然是对杀了顾澜行积极性更高。
季同被这一下踹出了门口,剧痛席卷了他整个身体,头一歪,他晕了。
杂令还没有走到顾澜行旁边,就听见宋景齐手腕上一声刺耳的尖鸣。那个戴在宋景齐手腕上的空间手环其实除了储物功能,还有紧急救护的提醒功能。
杂令的脚步一顿,看着顾澜行颤抖着身体,啧了一声。最终还是没动手,到宋景齐旁边,抱起他准备离开。
经过顾澜行的时候,宋景齐手腕上的蜂鸣停住了,杂令一只手握了一下他的手腕,直到感受到微弱的脉搏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他离开了,没有给地上的顾澜行一丝眼神。也许他是想干掉地上这只雌虫的,可是看着失败者在他的脚下苟延残喘,他也不那么想要赶尽杀绝了。
在虫族,雄虫的争抢在文明时代到来之后反而变得更加明目张胆,身份、能力一切能够吸引雄虫的东西都成了雌虫追求的目标。生命,在争斗中不值得一提。不如人,就无法守护自己的东西。
脚步一下下走远,顾澜行眼睛睁开一道缝,视线里有泪有血,模糊不清,但他还是能看见一个身影逐渐走远,走出房间,走向散发着白光的地方。
宋景齐被带走了。
他缺氧之后无比恍惚的大脑突然清晰地迸出这句话,胳膊上的肌肉不自主地颤抖一下,想撑起身体向外面去。可是那一下,像是东西被抢夺之后,手指不自觉地痉挛,细微地没有人能注意到。
“有没有......”人?嘶嘶的出气声从他嘴里冒出来,带出了更多的血沫。
跳动的心脏像是被抽走了一段程序,昏沉的大脑像是被加载了不知名的病毒。他恍惚间觉得曾经他也见过一个人被从他身边带走,他也是这样无力反抗。
他探出指尖,扣住了掉在地上的机甲手环,血污沾染在上面,却丝毫没有减弱黄金的锋芒。
门外的季同忽然又被疼醒,可是当他蜷在一起的时候,他突然就感受到了自己蓬勃的生命还在,砰砰砰,一下有一下,有些不规律的嘈杂。
飞行器在外面起飞,巨大的风将季同身上被汗湿的衣服卷起,他几乎喜极而泣,拖着腿几次摔在地上。颤抖着手来到顾澜行身边试一试他的呼吸,当感受到那温热的呼吸拂过之间的时候,才整个人瘫软在地上,像脱水的鱼儿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