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攸攸进了大殿,听到门被关上的沉闷碰撞声,心突突跳得厉害。
大殿里一片寂静。
她抬眼看去?,看到大殿正中?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水池子,水池里有?一个圆形铜台,铜台中?央摆放着一颗比成年男人的头颅还要大一些的水蓝色珠子,周遭灵光涌动,水雾缭绕,看起来蕴含着强大的力量。
水池子四周围站着七名女子……呃,女妖吧,有?四名和她一样是半人半鱼身,有?三名是人形女子。她们围绕着水池子,正徐徐吐着真元,滋养天河珠。
她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麻木、冷漠,像是失去?灵魂一般,即使季攸攸进来,她们也没有?转头看一下。
季攸攸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道?要不要往前?走加入她们。
正当她犹豫的时候,一名身穿灰色衣裙的女子像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女子看起来约莫人界女子三十上下的年纪,姿色一般,神情严肃,一双带着寒光的眼眸盯紧了季攸攸,就好像猛兽盯着弱小?的猎物?。
季攸攸抬起头,发现她足足比她高了一头,不由悄悄吐了吐舌头,往后退了半步。
“你是哪来的丫头,不懂规矩?”灰衣女子看她半晌,才冷冷开口。
季攸攸扬起娇俏的小?脸,一脸无辜,拨弄着手?指,扮起懵懂小?可爱的角色:“我……我就是在宫门口晃了晃,就被人叫到这?里来了,我、我不太懂……”
灰衣女子耻笑一声:“身为天河水族的女子,居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是知道?的,就是……我还小?嘛,能不能先出去?,长大点再来呀?”她的语声柔弱乖巧,令人怜惜。
可是,灰衣女子压根不为所动,反倒笑得更为大声:“进了这?个地方还想什么都不留下就出去?吗?不懂是吗?那我明确地告诉你,一旦被选中?来到这?里,就要把?你全部的真元贡献给天河珠,真元不尽,不得离开半步,懂了?”
季攸攸点点头:“懂了。”
“那还不赶紧开始?”
“不急,我先休息休息嘛。”见商量不通,季攸攸懒得装可爱了,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真奇怪,为什么要一下子把?真元全部用完呢?用一点养一点,细水长流,取之?不尽,不是更好吗?”
灰衣女子面?色沉下:“这?是尊主的命令,你敢质疑?”
“不敢不敢,当然不敢。”季攸攸叹了口气,“只是觉得我们天河水妖一族的女子未免太可怜了,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没有?自由,没有?尊严,长大成年后就被选到这?里消耗掉所有?真元,随后扔给那些高贵的男人们,供他?们奴役、驱使、玩乐,不停地繁殖,直到死的那一天。太惨了,实在太惨了……”她语声哀怨伤感,抽抽噎噎,眼泪说来就来。
灰衣女子的脸色变了,水池子周围的那些女子们气息也开始不稳,麻木、冷漠的表情逐渐崩坏,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痛苦、悲伤以及无奈。
这?就是她们的命运,从小?她们就被洗脑,她们的出生就是为了滋养天河珠,为了伺候好男人们,生育子嗣,让天河水族一代又?一代延续下去?。
她们也曾疑惑,为什么她们和男人们的待遇有?着天壤之?别,可掌权者们告诉她们、她们的长辈们告诉她们、甚至她们的母亲、祖母、外祖母告诉她们:这?就是天河水族女子的宿命,生来的宿命,永不会改变的宿命,她们的痛苦和牺牲是荣耀,是值得整个家族骄傲的事情。
于是,她们不再疑惑,更不会反抗,而是默默地接受自己的宿命,等待着可以预见的未来。
可是,眼下,一个小?小?的女孩子、一个柔弱又?不知事的女孩子居然大胆地说出了这?件她们从不敢提及的事情,带着质问、怀疑、不甘的语气……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灰衣女子最先反应过来,冷声喝道?,“你是哪家的丫头竟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被尊主知道?,定会降罪你整个家族!身为天河水族的女子,我们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骄傲的事情,我们维护了族群的安全,延续了族群的繁荣,这?是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的荣誉!”
“哦,是吗?”季攸攸擦了擦眼泪,呵呵一笑,“我们付出这?么多,功劳这?么大,却连一点尊严和地位都没有?呢。明明可以不必耗尽真元,明明可以和男人们平起平坐,不,我们族群的女子那么少,本应比男人们更高贵,更受呵护,却偏偏还要被当成奴仆、玩物?、繁殖的工具,真是好大的荣誉哦!这?荣誉给那些高贵的男人们,不知道?他?们要是不要!”
“你……”
“我……我怎么啦?不过就是说了真话罢了,你若是想告状那就去?好了,反正左右不过一条贱命,横竖是个不得善终,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季攸攸叉腰瞪她,一副豁出去?的天真模样。
“初生牛犊,不知死活!”灰衣女子长袖一甩,满脸讥诮,“你要在这?耍嘴皮子我由着你,等下外头的人进来巡视,我看你下场如何?!”
“哎,不就是洗珠嘛,我洗洗洗,不要吓唬我嘛!”她应着,绕过她游向那水池子,找了个空位站定,问神识里的小?白,“有?没有?法子制造混乱,好让我趁机偷偷溜走?”
问题提出,主仆二人双双沉默了一下,眼神齐刷刷地看向了被众星捧月的天河珠。
这?么这?么重要的天河珠,来一场不大不小?的爆炸,不知道?够不够轰动?
季攸攸学着她们的姿势,装模作样献出自己的真元,实则却是调动自己的火灵之?力,丝丝缕缕缠绕住天河珠,一点一点累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