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周准拿了。”
午优挑眉:“这块地对姜家想必很重要。”
周恪一手支着鬓,漫漫然:“与我何干。”
午优发出一声轻笑。
显而易见的愉悦。
姜家嚣张到操纵校指导员掩盖真相。
周恪就能剜掉他们一块肉,教他们重新做人。
这听起来似乎不对等。
可,莫名解气。
午优问:“那我的课禁是不是也取消了?”
周恪点头:“当然。”
否则这各打五十大板的局面。
他出手一遭,意义何在?
纵容与偏袒。
如果不够明目张胆,那有什么意思。
-
午优只待了一日就重回校园。
赶上第二节大课,中外美术史。
阶梯教室混了三个班的学生。
午优课前几分钟才到,一脚踏进门,无数双眼睛在她身上扫过,夹杂着窃窃私语。
程雪侬在后排同她招手:“优优,这里!”
午优目不斜视,走到座位上坐下。
一条胳膊搭上她的肩,戚栖凑近她嬉笑:
“校花就是校花,出场都自带滤镜的!”
午优面无表情:
“又去打篮球了吧?爪子洗没洗就往我身上摸?”
戚栖悻悻然收手。
课桌下面翘着二郎腿,无聊转笔。
程雪侬凑过来,跟午优咬耳朵:
“喂,听说没?姜姜被停课了!”
午优从包里掏出《中外美术史》放在桌上。
然后开始抠手机并吐槽对方:“你是2G冲浪吧。”
程雪侬撅着嘴,瞪了戚栖一眼:
“是你偷偷给她打电话了吧?嘴那么快……”
戚栖:“???”
沃日。
林臻臻轻咳一声,看向午优:
“那个,我总觉得事情还没完……你说,她会乖乖来道歉吗?”
午优一脸的漫不经心:
“你稀罕她这种虚情假意的道歉?”
林臻臻抱着手臂唏嘘:
“那倒也不是。”
午优看了她一眼:“不过这是她欠你的。”
林臻臻抿唇不语。
说实话,比起道歉她更想光明正大的扇她。
啊,是不是有点暴力……
午优捏着手机晃了两晃,突然笑起来:
“担心这个做什么?就像你说的,事情还没完。”
林臻臻偏头看她。
总觉的话里有话。
不过——
“谢谢你。”
她一脸的不自然。
说完就把脸埋进书里。
午优品着她那小模样。
竟然品出了一丝羞涩?
大课上的昏昏欲睡。
下课铃响的同时,午优的手机也震动了两下。
她点开消息扫了一眼。
眉腰轻抬,有点玩味的笑。
程雪侬被她笑的莫名其妙。
搓着鸡皮疙瘩问,“怎么了?”
午优按了锁屏键,声音懒散:
“没事,我去趟厕所。”
“回来晚了,替我答到。”
专业课老刘骚操作一大堆。
最喜欢干的事,就是神出鬼没的点名。
林臻臻听着话音微微一怔。
午优已经站起身,朝过道走去。
程雪侬在她身后,满脸困惑的嘀咕:
“十分钟都不够你上厕所,是窜稀了吗?”
午优:“……”
她什么都没听见。
出教室门右拐。
路过走廊尽头的女厕。
她转身下了一层楼梯。
拐角的空旷处有宣传台和活动橱窗。
姜姜就站在那儿,背着手等她。
这一层大多是自习室。
这个时间点,学生寥寥无几。
两人遥遥站着。
画面静谧养眼。
“午优,我来跟你道个歉。”
姜姜上前一步,眨了眨眼,脸上隐约带着笑。
午优看着她的脸。
不可抑制的联想到姜宪。
高度相似的五官,只因男女性别原因而产生微妙不同。
相同的却是这美丽皮囊下,一颗病态而不自知的心。
午优停在一米开外,下颌微扬,似笑非笑:
“要道歉的话,你好像找错人了。”
姜姜微微摇头,面色不变:
“我针对的人,从来都是你。”
她眨了眨眼,睫毛笼着星点日光。
表情看起来有点难过。
“我从一开始就只是看你不顺眼……”
“我想欺负你,想看你哭,想你求饶认错……”
午优眼皮跳了两下:
“你好好说话。”
姜姜咬住唇,不吭声。
隔了一会儿,才闷闷道:
“午优,你为什么不能成为我的朋友?”
“为什么非要跟我抢风头、过不去?”
“为什么让我哥喜欢你——”
午优听不下去了:
“你有病就去吃药,不要在这儿乱吠。”
姜姜被怼的涨红了脸。
怎么就忘了,高中三年,论斗嘴她就从来没赢过。
午优却突然朝她走近了一步。
姜姜身子一颤,脱口而出:“你干什么?!”
午优停下脚步,看着她:
“不是要道歉,你离我那么远干嘛?”
姜姜张了张口,看她又走近一些。
两人距离不足半米。
太近了……
她紧张的握住了藏在身后的东西。
午优眯起眼看着她:
“道歉吗?我等着呢。”
姜姜脑子有点乱。
忍不住退后半步。
却又在瞬间醒悟过来。
自己竟然又被午优给震住了。
她满心愤懑。
每次都是这样!
她所有的小算计,旁敲侧击的针对与羞辱。
总能被对方太极般轻易化解,然后再狠狠给她一个没脸。
时间长了,她就跟自虐一样。
对午优既怕又恨。
一边着了魔的想她丢脸,出丑。
同时又克制不住的在对峙中落荒而逃。
一次又一次。
次次如此。
如果午优是一根逗猫棒。
那她就是只没脸没皮,上蹿下跳而不得的猫。
姜姜慢慢抬起眼,眼底的怨毒汇成一团。
她捏紧了手里的东西,刚要开口。
忽然午优表情一变,微微偏头。
视线跃过她的肩膀看向身后不远处:
“姜宪?”
哥哥?!
他怎么会来,他不是被司机接回家……
姜姜本能的扭头去看。
却只看到空寂的走廊。
她眼睛蓦地睁大,意识到自己被骗的同时。
藏在背后的手被午优一把攥住,拉到了眼前。
姜姜脸色大变,想挣扎却又不敢。
她手里那只棕色的玻璃瓶并不大,塞子塞的不紧,只要动作幅度过大,塞子滑脱,里面的液体就会涌出来。
“你干什么?!”
她紧紧攥着瓶子,脸色大变。
午优盯着她手里的东西,表情阴冷:
“这是什么?”
姜姜抖着身体:“这是、是卸妆水而已……”
她带着点哭腔:“午优你放手,你捏疼我了!”
午优紧紧攥着她的手,骨节青白。
显得有些狰狞。
“卸妆水吗?”她的声音突然温柔下来,一边作势要拔瓶塞,一边说着,“那正好,我帮你卸妆,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不、不要——”
姜姜发出一声尖叫,抖如筛糠。
瓶塞被拔了下来。
午优抓着她的手,把瓶口送到她眼皮子底下,冷冷道:
“我再问你一遍,这是什么?”
姜姜眼睛大睁,像是怕极了。
一个劲儿的往后仰着脸,颤声道:
“是、是硫酸……”
午优只觉喉头塞了块沉水的棉。
心里有愤怒,可已经不仅仅是愤怒。
她二话不说,拖着姜姜的手往距离最近的男厕所走去。
姜姜又恨又怕,却不敢挣扎,视线紧紧追随着瓶子里摇荡的液体,生怕一个大动作流出来,烫烂了自己的皮肤。
午优把人拖进来,反手关了门。
又一脚踹开最近的隔间,抓着姜姜的手,把硫酸瓶丢进了马桶里。
一缕缕白烟伴随着“滋滋”声,弥漫在小隔间里。
午优倒完了东西,松开她的手,转头一巴掌抽在她脸上。
姜姜被打的一个踉跄,扑在隔间门板上。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头皮一阵刺痛,她的头发被人揪起一大片,连拖带拽着来到洗手池前。
午优的手指缠着她的长发,镜子里,她半边脸红肿着,表情惊慌失措,姿态狼狈又可怜。
可谁能想的到:
她前一刻本是想着把硫酸泼在别人脸上。
午优冷冷看着镜子里的她。
手上用力,迫使她抬起脸。
“你他妈长出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