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刹车声尖锐刺耳。
“嘭——”
巨大的冲击力震碎了车窗。
腿被死死地压在方向盘下,剧痛像要撕裂整个身体,鼻尖满是鲜血的铁腥味。
好疼...好难闻...
她吃力地仰头,脸上有血流进了眼睛里,眼里的世界霎时变成了血红色,滚滚的黑色浓烟模糊了视线。
场面支离破碎,就像她的身体一样。
金属刮擦和碰撞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人们尖叫逃窜。
好吵...
身体突然变得好冷,像浸入了冰块里,止不住打颤。意识越来越模糊,好像有一只枯瘦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一点点带进无底的黑洞。
不要...她挣扎着,费力睁眼看向前方,朝虚空伸手,想抓到什么东西,但却只握了一手的空气。
“不——”
一声惊叫,少女从床上“腾”地一下坐起。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黑曜石般剔透的眸子含着点点晶莹,小脸煞白,嘴唇也苍白得毫无血色。
似是还没从梦中缓过神来,心脏擂鼓般地跳动着,小腿还隐隐带着梦里残余的疼意。
“咚咚咚”
门外响起敲门声。
“小晚,怎么了,是又做噩梦了吗?”
是妈妈柔和的声音,语气还藏着几分担忧。
“哦,我没事。”江晚回过神来,镇定住心绪,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和以往并无异样。
“有事就跟妈妈说,时间也不早了,你还要去学校报道,快起来吧。”江母顿了顿又说道,声音依旧柔和。
江晚应了一声,翻身下床穿衣。
利索的洗漱完,她从书柜上取下几本可能会用到的书,取下来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书,中间夹着的一个小本子掉了出来。
是个日记本。
少女看着日记本有些发愣,过了片刻,她才捡起来,低垂的眸子里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
翻开本子的最后一页,上面只有两行字。
——我以后的老婆叫北槐,她很好很好,我很爱她。
——去十三中,到小北身边,陪着她,保护她。
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最后一行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停留在字上的指腹好像隐隐有些发烫。
江晚收回手,眼神若有所思。
字迹清隽秀丽,是她的字迹无疑,可这两行字不是她写的,更不可能是梦游写的。
一个月前,她患了场大病,整日浑浑噩噩,等彻底痊愈后,脑海里好像忘了些什么,还在日记本上发现了这两句话。
北槐?
在她的记忆中从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见这个名字,总会有一种亲近感油然而生。
病好后,她就开始做噩梦,梦里是惨烈的车祸现场,而她就是那濒临死亡的可怜人。
如果一次还能说是巧合,那连续几天做相同的梦,就不简单了。
梦里的一切都太逼真了,江晚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经历过车祸,只不过忘了。
好几次从噩梦中惊醒后,父母担心她的身体,还特意送她到医院检查,可是结果并没有什么问题。
至于日记本的事,江晚并没有告诉别人,包括父母。
潜意识里,她并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个秘密。
循迹无果,她也就不去想这件事,纠结不是她的性格。
“小晚,还没好吗?”门外江母的催促声响起。
“噢,来了。”江晚连忙将日记本塞回书柜里,整理了下书包就出了卧室。
餐桌上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很简单,包子豆浆油条。
江晚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九点多了。是不早了,得亏她是报道,不然就惨了。
“妈,我先走了啊。”早上没什么胃口,江晚凑合吃了几口包子,就提起书包要走。
“嗳,等等。”江母叫道。
少女乖乖停住脚步,转身疑惑的看着江母。
“你半路转去十三中,有什么不懂的多问问关关,哎,也幸好有关关在,不然我还真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在学校里受欺负了,可不能憋在心里不说,要告诉我们...”
江母上前一边细细理着少女的衣领,一边絮絮叨叨。
江晚认真听着,神情没有半点不耐烦。
“你说说你,在六中读的好好的,非要去十三中干什么。六中的理科虽说没有十三中好,但也不算太差啊...”
话说到一半,江母也不再开口,她的女儿她了解。
表面上看着性子温良,很好说话的样子,骨子里却有着一股倔劲儿,认定的事绝不松口。
叹了口气,她摸了摸少女柔顺的黑发,温声说:“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她犹豫了下,又道:“小晚,不然妈妈送你去吧。”
六中离家很近,就几分钟的脚程。而十三中还得搭公交车,一来一回都快要个把小时了。
说实在的,她不想让江晚转学,但架不住少女苦苦哀求。
“妈,我都这么大了,还要人陪着,那同学不得笑话啊。再说了,您不管您那花店了?”江晚有些无奈。
“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到了学校给你打电话,拜拜。”亲了亲江母的脸,少女笑着道别。
江母注视着那道渐渐消失的纤瘦背影,良久,才笑着摇了摇头:“这孩子。”
——
十三中。
没错,就是日记本里写的那个十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