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拾伍
变成
慎王府中,温远洲仍在床榻上熟睡着。
按照王妃的吩咐,周围共有三个小厮盯着他,只见他睡颜祥和、呼吸平缓,睡得很是酣甜。
吃了那药的温远洲睡着时,嘴角甚至是微微带笑的。
但其实他也不是第一次喝这种药了,此时已是噩梦连连。
这药方是由他独创,药方的成形需要他一次一次尝试。
他试药的次数比李佑鸿喝药的次数要多出数倍。
他几乎没有一天是不梦魇的,早已经习惯了。
饶是梦见自己一生中最灰暗的记忆之一,他仍然能从容以待,脸上没有丝毫的痛苦之色。
带着热度的黄色液体从三个放向浇下,腥骚之味扑鼻而来,温远洲被人用脚狠狠地踩着,控制在地上,不能动弹。
温远洲平静地想,这是自己第三十二次梦见幼时被欺凌的场景。
真是无甚新意。
他小时候被一个公公收养做干儿子。
那公公是太后跟前的红人,仗着太后的宠爱,很多宫规都是不放在眼里的。
公公破了规矩,偷偷将未净身的温远洲带到了宫中。太后喜欢孩子,念在他年纪小,又看在那位公公的面子上,便也默许了这事。
起初,他在大康皇宫里过得很滋润。半大的孩子,从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流浪儿变成锦衣玉食的“小主子”,难免一时得意忘形,得罪了不少人。
后来太后驾崩,最贴身伺候的太监被太元帝赐死,以作陪葬。靠山一个接着一个倒了,温远洲的情况直转急下,当初得罪过的小太监们纷纷前来报复,他被折磨得半死。
再后来被扒-了-裤-子,未净身的事瞒不住了。
他被扣上了秽乱后宫的帽子。
依照宫规,要被乱棍打死。
......然后,他遇到了太子殿下。
李佑文救了他一命,把他带到了东宫。
他一辈子感激他。
围在温远洲周围的三个小太监方便完了,提好裤子,为首的又想出了一个馊主意。
“把他的裤子扒下来扔掉,看他怎么回去,哈哈哈哈。”
三人一拍即合,说完就干。两人按住他,避免他挣扎,剩下的一个狠狠地跪在他满是淤青的腿上,伸手动作。
而温远洲根本懒得挣扎。
梦中经历过太多次这事,他已经麻木了,平躺在冰凉的石子路上,心中思量这次的梦太子殿下会不会出现,如果出现的话,又会对自己说甚么。
饶是明白梦魇中的太子不会像现实一样救他,而是会和这些太监们一样,耻笑他、伤害他、折磨他。
温远洲仍满怀期待地等着他的出现。
正想着,便听得上方一熟悉的男声。
那人语调微微上扬,骄矜十足,“本太子第一次见到,被扒裤子还一脸享受的人。”
听到这个声音,温远洲几乎激动得颤抖。
他侧头看去,见到一身形欣长、穿一华贵明黄色长袍的男子。
他尚未加冠,青丝用一发带高高束起,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动着,骨节时隐时现,手心中的两颗核桃碰在一起,发出沉沉的响声。
李佑文眉毛微微扬起,狭长而明亮的眼睛瞥着温远洲的脸,白皙脸庞上的唇天生好颜色,玫瑰似的,轻蔑地撇着。
他的容貌与慎王有六、七分相似,若论隽美灵动,当更胜一筹。
故太子缓步走到温远洲身边,抬起脚,用鞋踢了踢他的脸,啐道:“真贱。”
温远洲看着故太子,情绪有些难以控制。
他觉得自己快要醒过来了。
“殿下!殿下!”他在心中有些急切地想着,“我们马上就不会只能在梦中相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