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宛正想着手机又响起了来电铃声,是杨院长。
她一拍脑门,哎哟一声。
差点把他给忘了,刚刚还让在办公室里等着的,这会肯定是忙完回去没找到自己。
烨宛拍了拍心口,换上尽量乖巧的语气,接起了电话。
“院长好。”
“不好,你又跑哪儿去了?”
隔着电话都感受到杨琰的不高兴,不用看都知道此刻他一定又是一张扑克脸。
“我今天这不是来了么,谁知道您那么忙,我这临时又有事,就先走了,下次吧,下次我再来。”
“烨宛!”杨琰的音调骤然拔高,从听筒那头炸过来,惊了她一跳。
她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邵新实,赶紧调低了音量尽可能靠到窗边,生怕干扰了他。
“你当小产手术是正骨还是吊水啊?这是抽个几小时空档就能解决的事吗?!”
电话里杨琰的指责还在继续,烨宛不需多加思考就能猜到接下来自己要面对的一定是小产手术的原理介绍、过程说明以及术后保养规定,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就是她这样“轻敌”的行为不仅无知而且不可饶恕。
烨宛耐心等了半天,手术原理这一章还没过去,她实在不敢想还要听多久,灵机一动,将听筒凑近嘴唇,猛地尖叫出声,接着厉声喊了句“怎么开车的,不要命啦!”
这招显然有效,片刻之间就让电话那头的人收了声。
看见有用,她赶紧又再接再厉,有意喘着粗气说道,“杨叔叔,您继续,我听着呢。”
杨琰成功的着了道,气急败坏的扔下一句“好好开车!”就挂了电话。
听到嘟嘟的忙音,烨宛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拍着心口坐直了身子。
冷静下来才注意到旁边人的视线,不仅邵新实投来不可置信的眼神,就连他见多识广的司机都被震惊了,此刻正透过车内后视镜瞪着眼睛看她,视线交叠的瞬间才赶紧收回。
邵新实忍了半天,终于还是没有憋住,看着她笑的阳光灿烂。
“烨总说自己的女儿是猴脾气,百闻不如一见。”
烨宛跟着赔笑,心里暗暗翻了白眼。这什么爸爸,哪有当着外人这么形容自己女儿的,简直了。
他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能让她开怀大笑的时候。
准确的说,从苏清离开的那天起,他好像就从没有这样真正的放松过。
烨宛看着他,心里暗叫奇怪,这个人总是让人摸不透,他开心也好、平静也罢,总是给人一种陌生又疏离的感觉。
可能,这就是父亲所赞赏的少年老成吧,她却欣赏不来。
邵新实交代了司机去发行公司,一路难得没有任何塞堵很快就到了。
看着烨宛进了办公楼邵新实这才放心的拿出手机又看了一遍方才只大致略过的信息。
来自一个陌生号码,但尾号他早已十分熟悉。
“邵氏B3停车场。”
他随手删掉短信,露出一次不易察觉的笑容。
这小子果然憋不住了。
“回公司吧。”邵新实简单的交待了司机,沉下脸看着窗外。
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如果温度再降低8度就更完美了。
夏至已进入末伏了,差不多也该要开始凉快些了。
B3层停车场好久没有来过的位置跟前,一辆银色的迈巴赫早已在原地等着了,透过前挡风玻璃隐约看见一个红点时暗时亮,大概是驾驶位的人正在抽烟。
邵新实皱了皱眉头,回拨了电话。
“到我车上来,”他比了手势示意司机可以离开了,又补了一句,“算了,下车吧。”
他闻不了烟味,受身体制约或者说是受苏清的影响,虽然她离开已经好几年了,可习惯这种东西一旦养成,大多是一辈子都改不掉的了。
几十秒过后,对面车的车门被打开了,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走下车,白衬衫黑西裤,哪怕是在炎热的夏天他也始终坚持这身打扮,不过因为太热了,还是卷起了衣袖。
男人朝着邵新实的车看了一眼,伸手指了指右手边的方向。
那里有一个专门规划的停车位,比一般的停车位要大上两圈,周围也没有再设置其他的位置,涂装了专用的字样伸展出去,看起来像是为了什么大型车辆准备的。
邵新实跟着下了车,与那男人前后脚停在了专用车位上。
“这个车位你还没弄掉啊,这么大,足够停三辆了在寸土寸金的邵氏大楼,这是奢侈浪费。”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扔进嘴里,以减轻烟味。
邵新实不喜欢烟味,他知道,一方面他有轻微哮喘,另一方面是因为苏清闻不了,至于孰轻孰重就不得而知了。
“放在这不是挺好的,要不我们现在还得另找隐蔽的说话的地方。”
男人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看着地上的白线,仿佛无心的问了一句,“把她送回去了?”
邵新实轻笑了一声,带这些嘲笑的意味,“担心我吃了她啊?那你怎么不自己送。”
男人有些哽住,停了片刻,极小的声音好像自言自语一样,“她恐怕不愿意。”
这样安静的地方再小的声音也不大能逃过认得耳朵,邵新实听的真切,好笑的摘下眼镜仔细检查镜片上的灰尘。
“直说吧,找我干嘛,苏大少爷。”他好像故意一样语气怪异。
苏贺低下脑袋,挥着腿无意义的在地上空踢,半天没有回话。
“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你要是没话说我就走了,你给我找的赔本首映礼买卖还有很多事项没落实呢。”邵新实说着当真抬脚就要走。
“等下,”苏贺停下了脚上的动作,转过身,脸上有些不过意,“烨宛去医院干嘛,生病了?”
“苏少爷,这事你都不会自己问她吗?”邵新实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就差捶着心口反问了。
“不说拉倒!”苏贺彻底挂不住了,烦躁压迫下不自觉的咬碎了嘴里的糖,嘎吱嘎吱嚼的粉碎。
邵新实无奈的叹了口气,心知他大约承受不了再多了,现在也不知道烨宛最终的决定,索性还是不说为上。
他简单的权衡之后决定还是先瞒住孩子的事,但又怕随口编的理由会让误会扩大,只好含糊其辞。
“来看你的呗,你不是住院了么,对了,什么病啊?”
知道他是故意装的不正经,苏贺没有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