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文楼。
掌柜的早早等候在门口,见着一辆华贵的马车在外头停下,忙不迭的迎上去。
“易爷,人已经到了。”
暗一从车辕上跳下,挡住他打量主子的目光,冷声交代了几句。
两人上楼后,跑堂伙计凑过来,“掌柜,那两人是谁啊?还劳动您亲自出门接。”
掌柜的瞪他一眼。
“不该打听的别打听。”
伙计缩缩脖子溜了,殊不知掌柜的也只知道那位易爷是自家酒楼上头的人,连他具体是何身份都不知道,更别提知晓那戴着银色飞燕面具的男人是谁了。
二楼,临窗可远望河溪对岸栉次鳞比的房舍。
今日天气不甚好,雨雾朦胧,房舍在天幕中模糊成了一道道浓淡不一的水墨线条。
燕景州凭窗而立,看似专注的欣赏景色,面上却带着阴沉。
孙德才小心翼翼地唤了声:“殿下……”
距离约定好的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燕公子还没出现,这分明是给殿下下马威!
“殿下,姓燕的如此不将您放在眼里,简直是藐视皇室!奴才这就让官府去将他捉拿,治他个不敬之罪!”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燕景州转身,再抬眼时,方才的阴沉一扫而空,换上了一贯的温润儒雅的模样。
“燕公子你可算来……”
声音戛然而止。
他盯着推门的人,神情凝滞。
孙德才眼见是个胡卫打扮的男人,眼珠子一转,跳出来指着对方鼻子大骂:“大胆!你什么东西也敢随便进我家公子的房?!”
暗一瞥了他一眼,径直转身退到门边,“主子,人已经到了。”
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紧接着一袭玄色劲装,面上罩着银白飞燕面具的男人出现在门口。
他腰间佩戴着长剑,剑鞘纹样并不复杂,却将利剑的锋锐尽数藏于腹中。
气势内敛,然其中威胁不可小觑。
一如这位燕公子。
燕景州脑中飞快闪过这个念头,眼中忌惮之色剧增,面上的笑却更加温和。
他朝陆戟拱了拱手,笑道:“久仰燕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势逼人,实乃俊杰。”
燕恪冷眼看着自己这个堂兄惺惺作态,略拱了拱手就算作回礼,半句话也无,径自在太师椅上坐下。
暗一上前,为他倒了杯热茶,他接过后便自顾自的啜饮一口。
如此目中无人,别说燕景州,就是孙德才都气得够呛。
他心惊胆战的去瞧殿下的脸色。
然而燕景州沉默了片刻,忽然朗声大笑。
“燕公子果然是性情中人,也好,本公子其实也不耐烦那套繁文缛节,如燕公子这般直来直去的人相处起来才舒心!”
陆戟眼帘微掀,意味不明的笑了声。
两人的初步试探告一段落。
燕景州面上不显,心中却十分不虞。
从进入这登文楼开始,他就落了下风,以至于现下每一步都显得被动。
倒是他小瞧这人了。
“不知燕公子今日邀我相见,所为何事?”
陆戟冷笑,“六皇子何必明知故问?”
“六皇子”三个字一出,房中的气氛陡然凝滞。
“原来燕公子早已知晓本皇子的身份,倒是本皇子丢人现眼了。”
尽管燕景州没想到他会这般直截了当的挑明自己的身份,却没有半分慌乱。
“听闻燕公子在江南一带手眼通天,想来在本皇子踏入江南地界就已经收到消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