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太子在寝宫里大发雷霆。
太子妃陶氏站在寝殿当中,身子轻轻颤抖,强忍着恐惧才没当场逃了出去。
看见她这副模样,太子越发恼怒,抓起镇纸就砸了过去。
“啊!”
陶氏尖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镇纸堪堪擦着她的太阳穴砸过去,但凡她反应慢上半拍,就要脑袋开花了!
“殿、殿下息怒。”
一直努力装透明人的近侍大太监连忙出声。
“此事陶掌柜虽有办事不利,但罪魁祸首乃是背后的人啊!”
太子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眼犹如野兽般充血。
父皇当朝斥责他治家不严,纵容太子妃娘家家仆仗势欺人,小家都管不好,何谈未来继承大统!
这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不配当太子,甚至已经在考虑废太子改立他人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人,就是燕景州那个贱种!
真当他不知晓那个言官是他的人吗?
“燕景州,今日之耻,本宫必定要讨回来!”
……
太子在东宫大发雷霆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有心人耳中。
身在礼部尚书府的魏戍冷笑,“六皇子送来的谢礼?他倒是会做人。”
“不过是想借机探查是谁给他递的消息罢了。”
焦凤姿依旧是一袭红衣,然而脸上烧伤疤痕纵横,随着时间的推移不见好转,反而愈加狰狞。
当初将宁家的消息递给六皇子,想要的就是借刀杀人,现在看来,六皇子做得不错。
“燕恪如今在做什么?”魏戍问。
焦凤姿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扭曲一瞬。
“我以为他肖似他爹,心中只有家国天下,没想到是个耽于情爱的孬种,成日里同宁桐那个贱丫头鬼混,早将扳倒狗皇帝的大事抛到了脑后!”
魏戍“哈”的嘲笑一声,“早说了,这小子压根没想过为颛王报仇雪恨。”
从前他小的时候还能充作一颗棋子,用来收拢颛王残余的势力,如今翅膀硬了,不仅想脱离他们的掌控,还反过来想毁掉他们。
“如今朝中的水已经搅浑了,他留着也没什么用,找机会杀了吧。”
魏戍冷不丁的扔出一句。
焦凤姿垂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颤。
“宁家人假扮丞相府远亲之事有些蹊跷,派人查一查丞相府,别出了岔子。”
“还有,过两日就是春闱,太子那边还要再添把火。”
魏戍站起身,面上尽是阴毒之色,“大蔺的太平日子是时候到头了。”
不多时,两人的对话就送到了陆戟的书案上。
暗一见他看得专注,目不斜视的退到一旁,心中却在想,魏戍刚愎自用,焦凤姿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总以为他们将世人玩弄于鼓掌,殊不知自己早成了他人手中的棋子。
“暗一。”陆戟忽然叫他。
“主子有何吩咐?”
“宁家那边加派人手,保护好小桐她们,另外,通知钱靖嘉,春闱之事可以行动了。”
暗一领命,正要出去,陆戟又叫住他。
只见他神色温柔,“小桐在做什么?”
暗一一愣,出去招了个暗卫来问,再进来时神色微妙。
“宁姑娘她……正在去逛花楼的路上。”
陆戟面色微变。
暗一艰难的补充,“听说是带着太傅家的嫡小姐去见识见识男子姿色。”
言下之意,去的不是花楼,而是小倌馆。
陆戟的脸彻底黑了。
……
宁桐乔装打扮,摇身一变成了个俊俏公子哥,只带了辛兰一人就出门。
辛兰自然也在她的强烈要求下换了男装。
两人半道上去接何秀盈,宁桐一见她的装扮就直摇头,从头到尾将她重新拾掇了一遍,才拉着她出门。
何秀盈瘦得很快,宁桐估摸着,至少瘦了三十斤,穿上男装走出去,旁人也只会觉得是个身材稍壮的男子,而不会觉得她胖。
两主一仆大摇大摆的进了那个名为南风的小倌馆。
其实辛兰内心十分抗拒,主子要是知道她放任二姑娘来这种地方,肯定会扒掉她一层皮。
可当初她被派到姑娘身边时,他也叮嘱过凡事要以姑娘的吩咐为主。
于是她犹豫那么一瞬的功夫,就过错了劝阻姑娘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跟过来保护。
南风区别一般的花楼,布置得更加风雅。
老鸨打眼瞧见那么俊俏的小公子进来,十分殷勤。
“公子看着眼生,是头一次来吧?”
老鸨年岁不小了,脸上皱纹笑得皱到了一处,涂得红艳艳的嘴唇最是抢眼,像是刚喝了血似的。
何秀盈从前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自出门时就满心忐忑。
如今进了这里,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只觉周遭的人都是洪水猛兽,见老鸨凑上来,吓得躲到宁桐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