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她也是急了,我怕再拖延着,会误了菩萨交代的事情,只好将金箍棒脱手掷了进去。
金箍棒嗖的一下破门而入,“嗙嗙”两声金石交击直升响起,我随口招呼道:“妖怪,快出来迎接你孙爷爷。”
沙僧喊道:“大师兄,那妖怪好生阴险。”
阴险?
我倒不那么认为,万事万物皆有不同立场,从你的角度来看,她自是阴谋诡计层出不穷,可若从她的角度来看,却是你们阻碍她给家人报仇。
心中如此想着,我边走边应付道:“知道啦知道啦,沙师弟啊,你要记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在做无用功。”
老沙应和道:“哦,大师兄说得对。”
猪八戒扯着嗓子喊道:“猴哥,快来救我啊——”
唉,这猪是忘了我前几天怎么打他的吗?
虽然反感这货,但菩萨哥哥交代了,那我收了人家的宝贝,自然要把事情做好。
我收回金箍棒,闪进妖怪关押他们的暗室里,隔开白骨精的骨剑,让她那一剑刺了个偏。
白骨精退开几步,避过我金箍棒的攻势。
“嘿呀,你这个白骨精啊,给你个逃生的机会你都不要,真是够冥顽不灵的。”火眼金睛之下,我打量着她,这白骨精与上回被我打的那对老夫妻的本体又不一样,却是那个化成村女只有半幅血肉之躯的模样,上回她怯怯弱弱,此时眼中戾气比起上回见时却深重了百倍有余。
这是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才能让一个人前后差别如此之大?
我扛着金箍棒,一脚踩在条案上,扫了周遭一眼。
尖刀、砍刀、剔骨刀、剥皮刀、断筋刀、刮刨、梃条......杀猪的物事一应俱全,我低头一瞧,猪八戒手脚筋皆被挑断,背上八个血窟窿生生将他刺穿。
这一幕让我差点儿笑出声来,我忙捂住了眼缝儿,生怕让被倒吊在一边的那只老虎发现。
我漏开一点指缝儿,装模作样道:“八戒啊,平素教你好好做人你不听,现在遭报应了吧。”
猪八戒瓮声瓮气道:“你这遭瘟的猴子,赶紧将老猪解下来。”
话音落地,白骨精又一剑打将过来,我抬棍挡住她,斥道:“妖孽,有我老孙在这儿,岂能容你继续逞凶?”
唉,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还是赶紧逃命去吧。
白骨精冷哼一声,使力将骨剑下压,冷声道:“杀夫之仇,不共戴天,我与这死肥猪势不两立。”
哦,对,老沙也说猪八戒当时杀得起兴,将一个凡人当做妖怪也一起打死了。
我低头看看猪八戒,故作不知此事,皱眉说道:“这么大仇啊?”
方才说罢,我准备松开金箍棒,眼角余光却忽见那吊在一旁的老虎正直勾勾盯着我看,我脑子转了转,眨眨略感干涩的眼睛,故作疾言厉色:“你这妖怪,自己做事不思量,先是暗箭伤人,再是诈亲进皇城,污蔑那小和尚是虎怪变化。”
白骨精压着骨剑:“那又如何,我又不曾打杀这和尚,不过是用他做个诱饵,这死肥猪活生生打散我夫郎的三魂七魄,教他连来生都没了指望,他该死——”
?
连魂魄一道打散?
沙悟净可没说还有这回事。
猪八戒好死不死,见我与白骨精对峙,很有底气地喊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痴心妄想当宝象国的王妃?”
“你......”白骨精气急,猛地抽剑回身,将腰身一扭,抬腿将条案踢出去老远。
这妖怪可怜,本事也不大,加上看在迁迁有可能在此待过的份上,我有意饶她不死,只提棍拦住她,压低了声音用只我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警示道:“白骨精,莫要不知好歹。”
白骨精听闻此言,神色略有松动,望着我的眼神中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像是委屈,也像是无奈。
忽然间,她额心那抹红花印闪过些许黑色煞气,她眼神登时凌厉起来,凄厉叫道:“就算你打死我,我也要他的命——”
方才明明态度软化了些,这么这只一刹之间,又变得狠厉?
我仔细打量着她额心方才有些许异动的花印,却发现这花印并不普通——
分明是遮掩过后的锁灵印。
除却能够自镇元神之外,也能够将魂魄、元神、怨邪之气镇压在旁人的灵台识海之中,因着此术过于阴损,早已绝迹。
我也只是当年在师父的藏书中见过一星半点的记载,想不到今天居然在这小妖身上瞧见。
见这妖怪神色越发痴颠,执剑直扑而来,我叹了口气,手上多了两分认真,但她是真不经打,不过几招罢了,腹部便挨了一棍,一口鲜血喷出,溅到那小老虎的脸上。
惊得小和尚变的老虎瞪圆了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
我作势要当头打去,这小妖反应倒也不慢,骨剑脱手而出,直冲猪八戒的命门过去,我反手搭救那猪的时刻,她便用尸解的法子遁走,留了副假身在地上。
我没有追上去赶尽杀绝的意思,但她额间的锁灵印确实是勾起了我的兴趣。
让沙僧将小和尚解下来,我吹口气将他恢复人身,便要循着那小妖的踪迹过去。
小和尚却当我记恨他,忙喊道:“悟空,你等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