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他们走到压龙洞门口,俩小妖砰砰敲门,喊着开门。
屋里走出两个女妖开了门来,俩小妖一头冲进去跪下,结结实实磕了两个头,门里踏出来个皮松肉驰肤色红润的老太婆,却是个老狐狸精,她将这两小妖扶起。
小妖将此来因由报上,老狐狸精当即命令家中妖怪拿来幌金绳,又命莲花洞来的小妖前方带路。
为了自己能多吃几口和尚肉,这老狐狸精还不许家里小妖跟着前去伺候,倒是方便了俺老孙行事。
嘿嘿。
回程路上,过松林时,见那狐狸在轿子里把玩幌金绳,我自恢复原身,现身于人前,金箍棒从天而降横于身前,将其变长便粗,在几个妖怪震惊的目光中,一拳将其推出,棍携凛凛威风而去,横扫千军。
这老狐狸精原来还是个九尾狐,可真是太弱了。
说好的九尾狐一步成仙呢?
收起老狐狸精手里的幌金绳,我拔下几根毫毛,变作这几个被打的爆浆迸溅的小妖,自己变成那九尾老狐,一路摇摇晃晃进了莲花洞,赚了金角、银角几个结结实实的响头。
我带着一脸慈爱将他俩扶起,坐在了上座,“儿啊,那唐僧在哪儿呢?”
银角凑近问道:“母亲可带了幌金绳来?”
我点了点头,金银角两人挥退一旁伺候的小妖,搀扶着我到后边儿去。
和尚三人正被吊在烟熏火燎的伙房里,好似风干腊肉一般,小和尚脸色苍白有气无力,沙僧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只有猪八戒跟荡秋千似的晃悠着,还有闲心破口大骂。
“遭瘟的猴子啊,教我老猪去巡山,自己跑的远远儿的,现在可好,咱们师徒几个一道挂这儿,就跑了你一个弼马温......”
听着猪八戒当着我的面骂我,而他们暂时还死不了,一点恶趣味突然窜上我的心头,我杵杵拐杖,转到他三人面前打量片刻,金角妖怪当我是迫不及待馋唐僧肉了,立即说对我道:“娘啊,最近孩儿没什么好物孝敬给您,这唐僧肉却是个好东西。”
我桀桀笑道:“我的儿啊,娘对这唐僧肉的兴趣不大,可这猪八戒的耳朵瞧着肥肥嫩嫩的,倒是让我嘴馋,儿啊,你把这猪头的耳朵割下来给娘下酒。”
金角银角立时应了声是,我拄着拐杖转过身,学着九尾狐忸忸怩怩的姿势往外走,心中盘算着七星剑与芭蕉扇该怎么得到手才好。
也不知是怎的,猪八戒情急之下竟看出了我的变化,只听他慌忙道:“你这遭瘟的猴子,原来你不是为救师父才来,却是为了割我老猪的耳朵。”
金角银角二人对我怒目而视,当下祭出七星铜钱剑打将过来,不由我与他们辨上分毫。
我心中暗骂猪八戒一声,随即纵光出了妖魔洞府,站在云端观察下方地形。
不过是个聚气化形的小手段,却吓得这个妖魔不敢踏出洞府与我过招,只在门口商量该拿我如何是好。
不多时,银角大王取出披挂,站在洞口大喊,叫我现身迎战。
“孙悟空,快快将宝贝与我母亲性命还来,我放你师徒西去。”
俺老孙是天下盖有名的贼头儿,到了我手里的宝贝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我嬉笑骂道:“妖孽,快快放了唐僧一行,再与我些行路盘缠往西去,你这口里若敢蹦出半个不字,就自家拿腰带吊死,省得你外公亲自动手费了力气。”
妖魔之所以是妖魔,便是听不懂人话。
好比这金角银角两个妖怪,若是听得懂话,便该老实交出剩下的宝贝与小和尚他们,而不是提起武器纵上半空与我缠斗。
眨眼间二三十回合过去,这两怪尚还有些余力支撑,我却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宝贝威力。
心思间,我一棍逼退二怪,将身一转,摸出让我动了棍子才到手的幌金绳,弹指间将二怪束缚。
我正打算一棍将这二人打死了账,不料银角妖怪低头一瞧,当即冷笑着嗡动嘴唇,幌金绳立时解绑,他忙抓了还不及反应的金角妖怪跳下地面,同时还不忘了将幌金绳向我扔过来。
不过眨眼之间,这情形便倒了个个儿。
原来这绳儿还分个松紧咒,早知道便用那紫金葫芦或是净瓶了。
这一时疏忽,倒让我成了被绑的那个了。
嗐......
我心内叹着气,默默将自己变瘦变小,以期能从这绳子里脱身,却不料绳子却随着我的变化而变化。
两怪见我做了阵无用功,对视一眼,同声哈哈大笑,举起了手中化作利刃的七星剑,向我头上砍来,结果是与我一般做无用功。
砍了半晌,反倒将他们累得不轻。
他们扯着绳子将我拉进洞中,在我身上一阵搜摸,将那紫金葫芦与净瓶找了回去,把我与小和尚他门一道困在后院儿的伙房里。
唯一不同的是,我是被捆在柱子上的。
猪八戒嘚瑟道:“耳朵吃不成了,这回阴司路上倒是有个伴儿了。”
伴儿?
我便是站在阴司大殿一动不动,你看十殿阎罗谁敢擅动?
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见着个有点儿本事的便怂的尿裤子?
我刚想开口嘲讽他,沙僧开口道:“二师兄,你就少说两句,大师兄若不是为了搭救你我师徒,如何会受困于此?”
“八戒,悟净说的有理。”小和尚瞧了我一眼,动了动干裂发白的唇。
这话猛一听,是挺感动。
但是仔细一琢磨,还不如不琢磨。
这后面没说出口的话不就是“悟空,你快想想办法”吗?
果不其然,小和尚舔了舔唇,接着说道:“悟空,你看可有什么法子脱身?”
嗐,就知道这和尚对自己的性命看的金贵。
我说要割猪八戒的耳朵时,可不见他替猪八戒说什么求饶的话。
嫌弃归嫌弃,但这嫌弃之情便是看在观世音的面子上,也是不能浮于表面的。
见妖魔们正大摆庆功宴,我已然想到脱身的法子,便对小和尚说道:“师傅,菩萨既然将你托付给俺老孙,这一路上你就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我现在就出去,肯定救了你们去。”
猪八戒嗤笑道:“猴子,你还真是不知道羞,此时自家都难保全性命,还敢放这大话。”
我没理他,只盯着来往动静,抓着个松懈的时刻,随手拔下一根毫毛,变作个锉刀,挫开捆住我的钢圈,留下一副假身,真身立时变作个小妖模样。
站在猪八戒身旁,我扯着吊住他的绳子晃了晃:“八戒,我看你在这儿吊的还挺舒服的,跟荡秋千也差不多。”
猪八戒眼珠子一转,张口喊道:“不好了,那弼马温逃走了。”
金角妖怪耳听八方,当即跑过来问道:“你这猪头在喊什么?”
我赶忙凑上前去说道:“猪八戒教唆孙悟空变化了好他走,他不肯离开,就在那里吆喝个没完。”
金角冷哼一声,不屑道:“都说这猪八戒老实,我看也不老实,给我打烂他的嘴,教他不能再是胡话。”
“得令,”我鞠了个躬,跑回去捡了根木棍儿,作势要打。
金角折回大厅,猪八戒不敢再嚷嚷,悄声道:“你这遭瘟的猴子,还要真打不成?”
“再敢走露风声,莫说是嘴,命也是要给你打没的,”我扔下棍子,跑到前边,蹲在金角银角身边待着,盯着桌子上的宝贝打主意。
想了半晌。
我往伙房又去溜达了一圈,对留在那里的假身做了些小动作后,跑回前厅与俩妖怪说道:“大王,不好了,那孙悟空在柱子上用锉刀磨来磨去,想是要弄坏金绳逃脱。”
金角去伙房看了一眼,将眉头皱起,我道:“大王,咱们合该换根粗绳绑他才行。”
妖怪没那猪头眼尖,看不出我的变化,丝毫不疑有它,径直将腰间的幌金绳截下,让我去将那‘孙悟空’给绑结实了。
我唱了个喏,在换绳子的时刻,将真绳收起,用毫毛变了个假货捆在柱子上。
回头将假幌金绳交给金角妖怪后,我捏着真绳儿溜出洞外,寻了个背阴的地方,化回原身,想要以自身去试试那葫芦净瓶的威风。
又恐那葫芦净瓶当真是了不得的宝贝,反害了俺老孙本人,我将身一变,比原身矮些,假作兄弟,站在门口叫骂。
不多时。
银角妖怪拿了葫芦出来,与我问道:“你打何处来的,怎么来我门前吵嚷不休?”
“我叫者行孙,是孙行者的兄弟,听说你拿了家兄,今日是来寻你晦气的。”为了验证葫芦的灵性,我鬼扯了个名字来敷衍他。
银角摇摇手里的葫芦:“我也不与你动手,只叫你名字,你敢答应吗?”
鬼扯的名字而已,有什么不敢?
我道:“你叫多少声,我便应多少声儿。”
银角大王,掀开葫芦盖儿大喝一声“者行孙”,我瞧着葫芦口溢出的气息,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没敢随便应声儿,但细一思索,我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早就炼成了个金心玉肺铜头铁背,火眼金睛,如何怕这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