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长鸣,战旗飞扬,康河王身穿一身大红袍,登上高台,手捧长剑,目视八方。
“当朝何氏者,踞九鼎神器,而不自惜,暴殄天物,滥用民力,致使山河动荡,生灵涂炭,各地诸候群雄并起,本王顺天应命,誓师出征,代天讨之,倘若功成,当与诸位同心同德,重振纲纪,一扫妖氛!”
“重振纲纪,一扫妖氛!重振纲纪,一扫妖氛!”台下将士们的呼声此起彼伏,直上云霄!
城门缓缓洞开,高大的辇车载着康河王往城外而去,两旁跟着他的左近,如孙睿鸣,代世容等左右肱股,果如孙睿鸣所料,大军所过之境,势如破竹,乡绅们备办酒宴犒军,年轻儿郎们纷纷响应,加入军中,义军的队伍很快庞大起来。
“主帅,你看——”
远处的山坡上,一人抬手指着下方。
白衣男子的袍角微微被风吹起,目光沉吟。
“主帅,连邯州军都出城了,那咱们还在这里做什么?”
“你急什么。”白衣男子淡然扫他一眼,“此刻天下动荡,贤愚混杂,是非输赢难下决断,不用淌这混水。”
兵卒沉默,撇撇嘴不敢多言一句。
待最后一批邯州军过去,白衣男子方才带着兵卒返回营中,他遣退所有人,展开图卷,细细观之——
九十六州反七十六,这方戏台可真是热闹。
争雄天下?逐鹿九鼎?
天下是那么得到的?纵然得到又能如何?只怕旦夕间易手于他人,也未可知。
纵然你陈青霄能在邯州一带割据一方,但问鼎中原?
俞子衍的目光离开地图,转头走到一旁的床榻边躺下,微微阖上双眸。
他性格向来沉稳,知道轻重缓急,更知道世事虽变化万千,却终归一途。
若论行军打仗,或许他真不如陈青霄手下那帮人远矣,但若论观局布子,谁输谁赢尚难料定。
却说康河王的人马出邯州后,仅用了半月时光,便已至京师郊外,和他们此前料想的大为不同——都以为京师郊外必定是刀光剑影,早已杀成一团,谁知四下里却异常安静,只看见几支不成气候的小队伍,一听说康河王的赫赫威名,便各自溃退。
“睿鸣,”事情的过于顺利,让康河王都不禁有些疑惑,“你看这——”
“等等!”
孙睿鸣忽然喊了一声,众人齐齐愣住,却听孙睿鸣又道:“布阵!”
士兵们立即按平时操演好的,立即排列成阵。
却听得“唰唰”一阵疾响,无数支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幸而士兵们早有准备,举起盾牌护住辇车,康河王更是浑无惧色,一来他本就身经百战,二来出征之前他已穿上金丝软甲,是以纵身处险境,也没有丝毫慌乱。
箭雨之后,四周杀出六支队伍,每支队伍都打着不同的旗号,孙睿鸣唇角微微挂起丝浅笑——快道说连日以来均无动静,原来是在这里伏了一手。
“军师。”士兵们虽然经历过训练,但那训练和真正的厮杀完全是两码事,此时有些胆小的士兵连手都抖颤起来。
“廖广远!”孙睿鸣大喝一声。
“卑职在!”
“陈千云!”
“卑职在!”
“高达!”
“卑职在!”
“集结人马,随时准备应战!”
“是!”
六支人马缓缓从不同的方向逼近,但却各个按兵不动,气氛显然格外地压抑。
头顶煞白的光洒下来,耀得人有些眼花。
“睿鸣。”康河王不由轻喊了一声。
“殿下。”孙睿鸣登上辇车,却见康河王双眸沉黑,赶紧轻声安慰道,“殿下,请勿慌乱。”
“他们——他们——”
“如果不出所料,他们应当是已经占据了京郊的各个割据势力,此刻以逸待劳,集结于此处,是专门等候我军到来。”
“难道说——”
“殿下请勿慌张,此态早在卑职意料之中。”
“那——”
“这六支人马,看似浩浩荡荡,其实私心都有打算——倘若咱们不动,绝对没有人采取主动——此地乃京师脚下,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管是谁,只要折损了人马,都会被人轻易地吞掉,所以,他们肯定会僵持不下,等待某一方打破这个僵局。”
康河王没有言语。
这时,对面一支人马中起了骚动,冲出来一名英姿飒爽,手舞双剑的女将军。
邯州军一看,顿时都不由吃了一惊,有士兵却“吃吃”笑起来:“难道没人了么?竟然让个女人出来应战?”
那女将军持剑立在马背上,岿然不动,双眸烨烨闪亮,士兵们的哗笑之声消失了。
“可有谁应战?”
“让我来!”陈千云拍马而出,孙睿鸣想要唤住他,却已然来不及。
陈千云纵马行至阵前,却听那女将淡淡言道:“报上名来。”
“陈千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