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容兄的情怀,果然高洁,非一般寻常人所能及,在下也只能深敬之,愿以玉成。”
“你我共事一君,也算是一场缘分,但愿来生,还能与睿鸣兄谈古论今,实是快慰之至。”
“能结识世容兄,也是我孙睿鸣毕生之大幸,倘若日后还有余辰,我必去寻世容兄,与世容共览世间好山好水好风光。”
两人议定,相视一笑。
第二日,孙睿鸣便起草了一份呈文,命人进皇都递送给当朝皇帝,皇帝批复允诺,择定七月初八日,行禅封大典,正式让位于陈清霄,孙睿鸣领着人,起草了好几个国号,最后定为开乾。
七月初八日,陈清霄凌晨便起身,穿戴齐整,披上衮袍,戴上紫金裘,在士兵的拱卫下,缓缓进入皇都,皇帝领着人亲自出城相迎,百姓们跪伏两旁,有的则战战兢兢抬起头来,偷觑着皇帝的尊容。
在皇宫门外,大景皇朝最后一任帝群华弘跪伏于地,朝着陈青霄跪头于地,口中禀道:“罪君华弘,叩见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令华弘和他身后一班臣子都意想不到的是,陈青霄非但没有出语严厉,而且语气神态俱是十分地温和。
华弘站起,却情不自禁地拭了拭额上冷汗,如今他的性命全都握在他人掌中,如何不胆颤心惊?
陈青霄唇边浮起丝淡淡的笑容,很快释去,曾经他也以为,成者为王的感觉会很好,但令他实在想不到的是,看到华弘作此卑琐样,他心里非但不喜,反而有种淡淡的失落。
“请万岁登陛。”
鼓乐大作,陈青霄脚踏汉白玉阶,一步步走得平稳,朝着这方大地上最高的那个位置,他目不斜视,只身一人,却凝聚了所有人的目光。
渴盼了多少年,等待了多少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历史将会记住,他的名字,叫——陈青霄。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之声此起彼伏,那横亘在他面前的巨大障碍,于今日今时,终于扫荡一清。
陈清霄坐上了龙椅,极目望去,整个凡尘都尽收眸中。
金钟连续撞响了九次,然后由司仪官手捧第一道御诏降阶,宣布册封各个官职的名单:
“宣丞相孙睿鸣,上殿觐见!”
“宣吏部尚书李仕沐,上殿觐见!”
“宣工部尚书秦如安,上殿觐见!”
文官之后,方是武官,文武百官齐齐登殿,分列于金阶两旁。
本来,这些人出身草莽,对于这些繁琐的朝廷礼仪并不熟悉,幸而在此之前,代世容请了礼部官员反复对他们进行训练,才使得今日之大典一丝不苟地进行。
“朕,自瑞和五年,于安河村开始起兵,辗转各处南北,历大小百余战,幸得良臣干将相助,今日终成之非常大业,朕心甚慰,然诸位居功甚伟,当赏之,来人,传朕之封赏!”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花团锦簇的,赏赐,封爵,赐宴,大殿之上一片喜气洋洋,众人均是眉开眼笑。
御酒,佳肴,宫女的清歌曼舞,使这帮出身草莽之人第一次大开眼界,同时也觉得意踌志满。
金樽美酒斗十千,星河辉映,玉兽呈庆。
宴饮直至夜中方罢,陈青霄起身,在宫侍的服侍下离去,刚入内廷,一身盛装的邓王妃便迎了上来,替他更衣。
“爱妃,”陈青霄借着酒意,不禁把她抱过来,在她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你今夜可真美,就像一朵花似的。”
“是吗?”王妃双颊微微泛起桃红,朱唇微启,露出珠宝似的贝齿,“皇上难道不觉得,臣妾有些老了吗?”
“老?”陈青霄微愣,借着灯烛的光细看,才发现王妃的眼角边确乎是多了几条细细的皱纹,旋即笑道,“本王……朕也老了。”
“可夫君现在是皇上了。”王妃的话音里难掩落寞,“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夫君会有很多的嫔妾,而臣妾却已然人老珠黄,不堪细看。”
“敏儿你胡思乱想些什么,”陈青霄挑起眉头,面露不悦,“你是朕最爱的女人,一生一世都是。”
“皇上真地,不会嫌弃臣妾吗?”
“当然,要不,朕起个誓?”
“不必。”邓王妃眼里盈起几许泪光,“臣妾相信夫君。”
陈青霄又细细哄了她许久,才哄得她破啼为笑,携着她入锦帐安眠。
次日,陈青霄起来,一大早精神抖擞,整个人神采奕奕,先在宫侍的服侍下,用了早膳,又在邓王妃的服侍下,穿上衮袍,乘着龙辇往大殿而去。
他刚刚登基,诸事繁杂,千头万绪,要和孙睿鸣及新封的六部尚书商议,不过他心头惦记着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封后。
邓王妃自微寒时便跟着他,那时他只是西河村中一个落魄士子,在家中自习诗书,虽文采过人,武艺超群,却无人识之用之,竟有明珠弃于荒野之嫌,陈青霄时常面壁自叹,怕今生永无出头之日,是邓王妃在身畔一直鼓舞他,陪着他,才让他扛过最艰难的岁月,对此,陈青霄一直感念在心。
他暗暗拿定主意,不管今后何等富贵尊荣,对邓王妃却绝不变心。
金钟长鸣,皇帝升座,两班文武上殿。
孙睿鸣先上一道奏折,内呈诸多事宜,陈青霄一一准奏,然后轻拂龙袖道:“朕心中也有一事,想与诸位商议。”
“皇上请讲。”
“朕想择吉日,行封后大典。”